正文 第20章 Ⅱ(1801年10月10日至1803年1月16日)(14)(3 / 3)

我們舒暢地前行,往巴黎的驛車時而在我們之前,時而在我們之後。我們步登陡峭的山岡,美麗的景色到處展現,甚至我們到達多佛時也是如此。開頭是倫敦周圍富裕、遼闊、人口眾多、林木蒼蒼的鄉村,然後是泰晤士河,來往的船舶,白堊的崖壁,樹木,小小的村落。後來是坎特伯雷,位於一片平原上,富庶而多樹林,但這個城市和大教堂使我失望。經過離坎特伯雷若幹英裏道路兩旁的蛇麻草亦稱忽布,為釀造啤酒的原料。地,然後我們來到一塊公地,賽馬場,一塊隆起的平原,以及我們右邊一個山穀穀地綠蔭中的村莊,聳立在這個山穀之上,零散分布著林木的青山,整潔的鄉紳宅院。一幢白色的房子差不多埋藏在蒼翠的樹叢裏,那是我所向往的,教區牧師的住宅,要多整潔有多整潔的一個地方,正適合柯爾律治。毫無疑問我們也許能為湯姆和莎拉找到一所這樣的房子,也是一個優美的村莊。我們在中途的一幢房子前停下——在樹陰下有一批運水果的大車,供客人休息的坐椅,這是一個對勞倦的旅行人有誘惑力的地方。我們繼續前行,這片鄉野地區景色優美,丘陵起伏,村舍隱藏在丘陵下,小塊的蛇麻草地像葡萄園。這是個蛇麻草的歉收年。驛車頂上的一名婦女對我說:“這對窮人是樁倒黴的事情,因為收蛇麻草是女人的活,一收蛇麻草就有人雇用婦女兒童了。”

我們看到了多佛的古堡,再過去就是大海,離多佛四五英裏。我們經過一個漫長的山穀時看見它,古堡是在一個山丘上,看起來似乎在這個山穀的盡頭,山穀對著大海展開。這個地區較貧瘠,但臨近多佛又富庶起來。許多建築物矗立在平坦的田野上,有大樹蔭蔽。當這個山穀如同三十年前我們昆布蘭的山野一樣幽僻無名時,在這裏就有了一座古老的小教堂,當時它的狀態也許如同它今天的狀態一模一樣。大路的另一邊還有一幢非常古老的建築物,它在許多到處興起的新建築當中外表特殊。在如此之多的暴發戶當中它能保持它純粹的古風似乎顯得離奇。我們抵達多佛時天色已將近黑暗。別人告訴我們班輪即將開航,所以我們在半小時內走進海關——接受行李檢查等等,等等,然後我們同尊敬的諾克斯先生和他的家庭教師共飲茶。我們在8月1日星期天早晨四時抵達加萊。待在船上直到七點半,然後威廉去取信,八時半左右或九時在金首路阿英裏爾夫人家見到安耐特和柯。我們宿在兩間大小還算體麵的室內,跟兩位女士相對,但家具不行,而且散發大量陳腐的異味,院子裏和周圍都是汙物。天氣非常炎熱,差不多每天傍晚我們都跟安耐特和加羅琳或威廉和我單獨在沙灘漫步,那時的情景是挺好看的,白天的炎熱消退之後,大約有百來人在離我們約四分之一英裏處沐浴——看到遠在西方的英國海岸像一朵雲彩,多佛堡則是這朵雲彩的最高點——還有晚星和西天的落霞。水麵上的反照比天空本身還美,紫色的波浪比寶石還明亮,在沙灘上不斷地溶化得無影無蹤。在加萊港入口處的要塞是一座木結構建築物,當暮色降臨時除了它的輪廓我們看不到這座建築物本身,那比完全在白晝的光線下更為清晰,它似乎由人在烏木的圓柱上豎立起來,我們在柱子之間看到大海可以想見的美麗的色彩。在浪漫傳奇中的任何東西也及不上它一半的美。隨著晚星的沉落和西方夕照的色彩冉冉消逝,由我們國家的英吉利人點亮起來的兩盞燈光進入眼簾,警告船隻避開岩石和沙灘。我們在突堤上習以為常地看到這些,這時除了浮雲和天空、大海,看不見別的清楚的物體;後麵一切都是黑暗的。加萊這座城市似乎處在天上的光亮加以舍棄的狀態,可是在海上卻總是有著亮光,生命和歡愉。不過,一天夜晚,我永遠難忘——白天非常炎熱,威廉和我孤零零地在突堤上散步。海是陰沉的,因為整個天空一片黑暗,除開在它滿射著閃電時,那時電光常常向我們照出遠方的一艘船舶。靠近我們處波濤咆哮,碰到突堤而碎裂,它們和微綠的火焰似的光芒交融在一起。更遠處的海麵往往是陰沉漆黑的。在炎熱沉寂的夜晚看到像長著火焰的翅膀似的小船劃出海港,隨著它們駛過而劃出一條帶火光的軌跡,緊隨在它們後麵,隨即這條軌跡又帶著無數一串串螢火似的光花,火球噴射出來,那也是奇觀美景。加羅琳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