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2)

渭城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自東向西一直延伸、不見盡頭的驛道被雨水潤濕,路麵看起來格外整潔清爽。路邊幾株胡楊被這場不大的春雨衝刷得清新明朗,天空如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特別新鮮的涼爽的味道,讓人心情也為之好起來。

時值清晨,一間客舍大堂裏已經坐了好幾個客人。看著外麵斜斜飄打在窗欞上的雨絲,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一名書生模樣的青衣青年搖頭晃腦背起詩來:“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書生所在位置恰好靠窗,從窗子看出去的景致卻也非常符合詩中之境。大堂中央坐著幾個身形高大的漢子,他們本來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酒聊著天,聽到書生背的詩,其中一人忍不住嗤笑出聲。

青衣書生素來看不起像此等莽夫,聽見對方的嗤笑,不由麵紅耳赤怒道:“兄台笑什麼?”

一名大漢大口喝了一口酒,抬抬眼皮看了一眼那書生,冷笑道:“你們這些書生整天就知道舞文弄墨,卻不知這一場春雨對於草原蠻子來說簡直貴如油,對中原邊軍來說卻是個天大的變數!”

端坐於角落裏沉默進食的兩名黑衣青年聽到此話不由眉頭一皺,對望一眼便側著耳朵仔細聽起來。

書生不知道大漢為何會這麼說,皺眉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大漢又是一聲冷哼,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大家都暗自豎著耳朵聽自己接下來的回答,臉色不由緩和了一下,道:“聽說草原蠻子那邊正在鬧春旱,趁著大河雪化,這些人開始打我們中原邊界的村落的主意。秦大將軍已經打算在這次給蠻子們來一下狠的,蠻子們糧草供應不及,肯定會被打得屁滾尿流。可是這麼一場雨,那不是把秦將軍的計劃都泡湯了嗎?”

涉及到秦大將軍秦炎封,大家的興趣就上來了,七嘴八舌開始議論起來。說的不過都是那些秦將軍帶兵如神、作戰勇猛之類的話。

角落裏,坐在外間的秀雅青年道:“三哥,你怎麼看?”

秀雅青年對麵那人亦是一副好相貌,英氣逼人,神情剛毅。聽到這話,微一沉吟,便道:“原本我已打算不管這些,不過男兒立於四方當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此關民族大義,既然遇到了,我們自然應該施以援手。”

這二人就是離煥離軒。那天,離煥先出了皇城,然後沒有多久便看見離軒追了上來。兩人看著對方,然後相視大笑。終於撤下一身枷鎖,兩人此刻又心意相通,正是快活的不得了。兩人沒有目的的遊山玩水,離煥便提議到塞外去拜訪離越,多謝他當日贈藥之情。於是便一路北上,於前一晚到了渭城。

“那麼我們要去投奔秦將軍麼?”

“自然。”

神月國其實不大,所有人口加起來還不到五十萬人。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小國,卻總是讓中原與草原上的金帳王庭非常頭痛。

神月國有一個非常古老的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神月國還不叫神月國的時候,他們的祖先曾經一統過草原,是草原上唯一的霸主。於是他們的祖先在草原上建立了政權。可是,好景不長,這個政權當初在建立的時候就是吸收了雜七雜八的小部落。戰爭結束後,大家開始瓜分那塊糕點,從而便開始產生了不同的意見。最後,最大的矛盾便成了激進派與平和派的黨派之爭。這次爭鬥讓統一的政權再次分離,於是草原上出現了兩個大規模的部落。

神月國據說就是當初那個激進派領導出來的政權國家,而平和派則隱退到了草原深處,不再與激進派進行戰爭。

神月國的傳承中本來就是以“強搶豪奪、擴邊加疆”為主,所以千百年以來,這個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一直養精蓄銳,對中原地區虎視眈眈。

然而,神月國到了這一代卻已經完全不似昔日那般強悍。雖然他們的將士仍舊那麼勇猛,甚至連他們的族中的女子亦是出色的騎士。可是,環境的惡化,東遷的金帳王庭,即便是將全民都訓練成為出色的騎士也改變不了神月國如今尷尬的國情。

帶著西北特有的酷厲的風刮在臉上,感覺到空氣中微微的濕意,老人一雙看起來渾濁昏黃的眼睛裏卻閃過一道精光。他抬頭望向霧蒙蒙的天際,看到了那號稱“天下第一雄關”的城牆,也看到了籠罩在淡淡霧氣中的渭城。

老人身旁分別立著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身上皆著獸皮縫製出的衣服,男子臉龐微黑,全身卻看起來非常強壯。他站在老人左邊,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陰影將老人罩住。而那少女卻生得非常嬌小,懷中抱著一隻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