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看法盡管有理,但是太偏激。”奧馬爾猶豫了一下道,“也該是時候忘記過去了。”
弗蘭克聞言,眼睛猛然瞪大起來,痛苦、羞恥、憤怒、煩躁、厭惡、憎恨,一時間仿佛各種錯綜複雜的感情都在他濃眉下瞪地大大的湛藍的瞳孔裏激烈地燃燒起來。這場感情的鬥爭狂野激烈,然而,僅僅一小會兒,另一種感情出現並且取得了勝利,這是一種冷峻而倨傲、執拗而堅決的感情,它使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臉上露出憤世嫉俗的神氣。
“你想得太簡單了,奧馬爾。我的情感之流早已在岩石的尖角上被撞得粉碎,成為了漩渦泡沫,被某個巨浪卷起,裹挾到一條死水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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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琳流連在花園中,她在草坪上徘徊、在行車道上來回踱步。玻璃門上的護窗板已經拉上,使她看不到裏麵。
月亮正以莊重的步履升上天庭,一心要登上午夜般漆黑、深遠莫測的天頂。閃爍的繁星跟在它的身後,凱瑟琳望著它們,不禁心潮澎湃。又過了一會兒,凱瑟琳掉頭離開月亮和星星,推開一道邊門,走進大廳。
大廳裏並不黑,高高懸掛的銅燈也沒被點亮。大飯廳的雙扇門敞開著,壁爐裏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大廳和橡木樓梯的下麵幾級台階。大飯廳裏的大理石爐壁和黃銅爐具被火光映得紅紅的,紫色的帷幔和鋥亮的家具上閃爍著悅目的光輝。
凱瑟琳探頭張望了一下:大飯廳裏空無一人。她仿佛鬆了口氣,放輕鬆了腳步,輕盈地走進廳內。
“來了一隻貓嗎?那樣輕手輕腳,以為這樣就能探聽到消息嗎?”
凱瑟琳嚇了一跳,繞到壁爐前,隻見波林頓公爵斜靠在沙發上,一隻腳擱在靠墊上,他正斜著眼睛瞧著凱瑟琳。爐火照亮了他的臉,濃濃的眉毛,方正的額頭,一頭金發朝一側梳過去,襯得額頭更加方正。他堅毅的鼻子正高傲地指著凱瑟琳,鼻孔大大的(在凱瑟琳看來像足了出氣的煙囪,表明他是個愛發脾氣的暴君),嘴、下巴和下顎顯出冷酷的線條——胡須刮幹淨了,竟也是個英俊的人物——那家夥穿著黑色長褲,白色摺袖上衣,爐火沒有使他的臉顯得更柔和些,倒把他頎長健美的展露無意。
凱瑟琳哼了一聲,並不理睬,徑自向內走去。
“太太,我想喝點兒茶。”波林頓公爵將茶杯往前一推。
“那你得喊大聲些,這樣薩曼妲女士才能聽見。”凱瑟琳道。
“難道給丈夫倒茶不是做妻子的責任嗎?”公爵譏諷道。
“‘三流間諜’是你的妻子嗎?”凱瑟琳反唇相譏。
“小姐,你說話總是這樣魯莽嗎?”
“那是因為對手太粗魯。”
“我在努力扮演好主人的角色,女士!”公爵慍怒道。
“我也在扮演好客人的角色,先生!”凱瑟琳毫不示弱。
“很好,”公爵轟然起立,大聲道,“我可沒指望你能當個‘好’客人;不過既然你這樣說,我倒希望你能‘循規蹈矩’,‘踏踏實實’!”
凱瑟琳兩眼瞪得圓圓的,大聲道:“我從你的臉色判斷,您並不是存心侮辱我。隻是你平素缺乏教養,沒有養成彬彬有禮的談吐習慣——尤其是在對待女性的態度上——據說這是男人缺乏自信的表現。我憐憫你,公爵先生,所以我寬恕你!”說完,她提起裙子跑出大飯廳,噔噔噔跑上樓去。
弗蘭克聞言,氣得牙癢癢,他竟孩子氣地跺腳道:“等著瞧,你這朵隻能靠金土培育的法國小花,我很快就會給你教訓,叫你知道泥土的滋味!”
“多謝好意,我也會叫你嚐嚐‘法國小花’的厲害的!”樓梯上遠遠傳來凱瑟琳不甘示弱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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