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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樹林,胡子成讓大家暫且別進去,自己從腰間解下一把尼泊爾彎刀--玩過《反恐精英》的人都知道這種刀:內窄外寬,弧度向外,十分鋒利。據說,大部分尼泊爾男人都可以用這種刀一刀切下野牛的腦袋,除了要力氣大,刀的外形和鋒利程度都能起到很大作用。最近幾年,這種刀在國外十分走俏。
胡子成用這把刀在樹林裏剁了一根拇指粗細的樹枝,去皮後一頭削尖,就成了一根像是過去印第安人用的那種長矛,用來防身再好不過,他拿著長矛走在前麵開路,眾人緊隨其後,步步為營地走向樹林深處,行進了二十米左右,就聽見前方一陣“咕咕”的叫聲,沒想到還真有野雞!胡子成回頭對大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說:“我先到前麵看看,找個合適的地方灑米。”說完,他貓著腰往野雞叫聲的方向走去。
葉斐然不願看見這殘忍的一幕,懶懶地走在隊伍的最後邊,忽然間,他聽見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從林子左側傳來,站住腳仔細聽,這聲音越來越大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樹叢間飛速狂奔著,間或還伴有一兩聲喘息。
“天呐,會不會有野獸!”胡子靈花容失色,抓著哥哥的衣袖,躲在他背後。
胡子成讓她閉嘴,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發現聲音正往這邊過來,忙吩咐讓大夥關掉手電,身上帶刀的衝到前麵,沒刀的在草叢裏藏好,隨機應變。他自己則左手拿刀,右手高舉長矛,麵對聲音響起的方向一動不動。
隨著聲音鄰近,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瞪大眼睛望著,等待這頭不知名的野獸的到來--此時此景,來的除了野獸還能是什麼?大夥唯有期望來的不是虎豹一類的猛獸。忽然間,一隻濕滑的手握住了葉斐然的右手,“小正太,待會兒如果情況危急,你就爬樹!”
葉斐然感激地衝周潔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聲音已來到數米之內,眼看著就要從正麵撞上胡子成,隻見他一個閃身,轉到最近一棵樹後麵,那個家夥便向箭一樣衝了出來,有眼尖的大叫一聲:“等一下!”但已經遲了,隨著胡子成手中長矛猛地刺下,傷者發出一聲尖叫,倒在落葉上麵,左右扭動。
“怎、怎麼是你!”胡子成悚然驚叫,扔掉彎刀,俯身抱住那人的上半身,葉斐然這時才看見躺在地上那人的臉,不是野獸,是人,還是他們認識的人--黃芸。
他們原本是根據太陽的位置,一直向東方走,不料身邊的樹木越來越稠,且多是樹冠龐大、枝繁葉茂的大樹,差不多完全阻擋了陽光,黃芸這才明白為什麼人在森林裏容易迷失方向,這還是白天,天黑之後情況將有多糟,根本無法想象。然而,意外情況在天黑之前就已經發生了……
當時,他們在一塊林間空地上發現了一汪水塘,上遊有溪流相連,水很清,四人用溪水洗完臉,就地坐在塘邊歇腳,忽然間一股很濃的類似麝香的氣味隨風飄來,久久不散,大夥感到奇怪,起身四下搜尋氣味的來源,崔佩玉突然驚叫起來,手指指向溪流的上遊,黃芸定睛望去,頓時魂飛體外--一條蛇正在順水流往下遊動。蛇身隻有人拇指粗細,也不算長,但是身上遍布好幾種顏色的斑紋,看上去透著幾分妖冶和怪誕。
高迪表示這種蛇叫作虎斑遊蛇,俗稱花斑蛇,屬於毒蛇,但是毒性不強。至於越來越濃的麝香味,他認為跟這條蛇的出現沒有關係。
蛇很快遊進了水塘中,距離他們十來米遠的時候,蛇頭竟然從水中慢慢昂了起來,朝著四人站立的方向,就好像刻意張望他們似的,黃芸的身上立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然而更恐怖的事還在後麵--崔佩玉率先驚叫起來,這蛇的頭上長著冠子!
這件事很快得到了確定,冠子是血紅色的,大大的一朵頂在蛇頭上,十分顯眼,之前離得遠時黃芸就注意到了,當時以為是斑紋。麵對這一事實,黃芸的大腦還有點轉不過彎來,她不敢相信世上竟還有長冠子的蛇,簡直聞所未聞。
“是不是花斑蛇?”童西美顫聲問。
崔佩玉緊緊盯著這條怪蛇,一邊語帶緊張地說,這不是花斑蛇,而多半是傳說中的“雞冠蛇”,這種蛇不僅長有雞冠,還會模仿公雞打鳴,劇毒,遇見了一定要躲著走。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都沒有人想去招惹這麼一個危險的動物,收拾好背包,大家又匆匆上路了。然而麝香味卻一直在空氣中縈繞不散,伴隨他們鑽進樹林,沒頭沒腦地走了十幾分鍾,前麵又出現了一片開闊草地,也有一個湖、小溪,黃芸剛要說怎麼這麼巧呢,就聽童西美大叫:“我們又繞回原地了!”
黃芸吃了一驚,忙說不可能,可當她看清楚昂首在湖水中遊動的“雞冠蛇”時,她隻能選擇相信童西美的話,不過確切來說,他們並沒有回到先前的位置:開始他們是在溪流的對麵,現在差不多到了左岸,對此,他們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就是迷路,於是又從另一個方向進入樹林,數分鍾之後再轉向他們認知中的東方,然後就像你們所能猜到的,他們再一次回到了水塘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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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心裏都開始有點起毛了,童西美冷哼一聲,忽然彎腰撿起個土塊,朝雞冠蛇砸了過去,沒有砸中,蛇卻發出一聲怪嘶,像箭一樣竄上岸來,直追他們。
黃芸被這一幕嚇呆了,關鍵時刻還是崔佩玉一把抓住她的手,飛奔逃命。崔佩玉一邊跑一邊大聲說,這蛇跑得極快,還會跳起攻擊,要走“之”字形路線才能躲開。他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哀號,黃芸回頭看時,童西美已跌倒,抱著雙腿在地上打滾。雞冠蛇好似報了仇一般,也不追趕別人,徑直遊回到塘裏,鑽進水草間看不見了。
“小童沒一會兒就表現出中毒症狀,我們不知道怎麼救她,覺得許醫生或許有辦法,所以抬著她往回走,這一次沒迷路,但是半路上她就……”黃芸說著眼角便滲出淚來,這時候她整個人側臥在沙發上,左腿上纏著繃帶--是被胡子成的長矛所傷,所幸插得不深,未傷及骨頭,許醫生為她消毒上藥後,到現在已能挪動了。
崔佩玉將一碗開水遞給她,往下接過她的話頭說,童西美的死帶給他們的除了難過,更多還是震撼--誰也不知道前路還有多少條雞冠蛇,甚至比這還要致命的東西。才出去不到一下午就有一名隊友遇難,往後的路還怎麼走下去?盡管心有不甘,他們還是放棄了穿越森林的計劃,想先返回“基地”,慢慢再做打算。
童西美死後,身體好像一下子沉了很多,抬是沒法抬了,拖著的話,就算他們有這份心,隻怕到地方時屍體也要麵目全非了,實在沒有辦法,他們隻好把屍體停在一棵大樹下麵,用樹枝在四周挖了些土蓋住屍體,堆起一個墳包來,算是日後來取的記號。然後他們接著往回趕路,這一次沒有再迷路。至於最後快步跑起來,是因為他們懷疑遭到一頭狼的盯梢,沒想到卻被胡子成誤傷,幸好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胡子成此刻早沒了先前在樹林裏的那股英氣,臉上滿是悲傷,坐在沙發上,一臉的頹喪,好像忽然間老了十歲,喃喃自語:“我不該鼓動她報名的,是我害了她。”
“哥,這不能怪你。”
“怪我,確實怪我……”他雙手捂著臉,用力抹了一下,然後向後靠在沙發背上,做著深呼吸,兩眼發紅,雖沒有哭出來,但是任何人都可見看出他眼中的悲傷。這讓葉斐然有點懷疑他與童西美的關係,不過人已死了,再有什麼關係也都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