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馬相伯與袁世凱(1 / 1)

19歲的袁世凱是中國駐高麗總督吳長慶手下一名小分統,馬相伯和吳長慶原有舊交,又是高麗政治顧問。袁世凱對比他大19歲的馬相伯十分恭敬:“馬顧問,有什麼捷徑可以飛黃騰達?”馬相伯便尋開心道:“隻有厚賂宦官,由宦官結納親貴,便可越級而升,做撫督也不難。”袁世凱信以為真,如法炮製,居然生效,幾天後見到馬相伯十分高興,他說:“您的辦法真靈光,你見事如此透澈,代我籌劃,又如此奇效。為什麼自己不這樣做呢?”馬相伯感到好笑:“我這個人隻會講,不會做,所以終生是窮書生嘛!”

有一次,袁世凱將一份重禮送給馬相伯,請馬相伯在吳總督處走走路子,提拔他。馬相伯辦事是一板一眼的人,連忙回絕:“這事萬萬通融不得,你對國事應多忠誠,做官忌心切。”“馬顧問不必當真,我是說說笑笑而已。”袁世凱厚著臉皮,笑吟吟地離開。馬相伯拿著手上的禮品:“這禮品你帶回去,我不能接受。”“馬顧問,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不妨留著。”袁世凱急忙走了門外。馬相伯拎著禮品,喉嚨高了一倍:“你再不拿走,我就擲出門外。”

袁世凱無奈,隻好接回禮品,悻悻離開了,他就到吳長慶麵前挾嫌誣告:“吳總督,馬顧問這人,官儀不檢。”吳長慶皺著眉頭:“你怎麼能諂誣馬顧問。”“馬顧問在公署挾妓女飲酒睡覺。”“此話當真?”“是我手下人親眼所見。”吳長慶為人正派,生平最恨此事,就對袁世凱說:“本官自會處理,你先別聲張。”第二天清晨四點多鍾,吳長慶獨自一人,來到馬相伯的住處,直入臥室,看見馬相伯在榻上獨眠,沒見什麼妓女,也放下心來。馬相伯聽見聲響,見是吳長慶忙起身道:“吳總督起得這麼早,為什麼不事先通知一聲。”“沒什麼事,出來轉轉,你睡,你睡。”吳長慶含糊其辭地離開。

後來,馬相伯得知吳長慶因袁世凱打的小報告而來,一笑了之,也沒往心上去。當他回國述職時,袁世凱又再三纏著馬相伯說:“顧問大人,請在李中堂處為小弟多說幾句,舉薦一下。”馬相伯沒有計較袁世凱以前的誣告之事,說:“好吧,我盡力舉薦。”

馬相伯回國後,向李鴻章介紹了朝鮮的有關情況。“馬公,可有什麼合適的做朝鮮商務委員?”李鴻章詢問馬相伯便接口道:“袁世凱這人有點本事,對朝鮮情況也有點熟悉,李伯相,就派袁世凱擔任如何?”李鴻章一時也沒有適當人選,又是馬相伯的舉薦,就派袁世凱為清廷駐朝鮮的商務委員。可袁世凱做了駐朝商務委員,任意侮辱高麗君臣,這樣促使高麗傾向日本,而爆發了中日之戰。

袁世凱對馬相伯出於感恩和推崇,在1912年竊取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職位後,禮聘馬相伯為最高顧問。馬相伯反對袁世凱改共和為帝製,一次,袁世凱和馬相伯閑談時問:“人民不知敬事長上,國家何以安?天下何以治?”馬相伯吃透他想當皇帝的心思,不緊不慢地說:“你所指的是一種磕頭請安才能表現出敬事長上嗎?如果這樣便能安邦定國,平治天下,那麼老夫願意從今天開始,朝叩一頭,晚多一拜,日日不懈,為天下倡。”袁世凱隻好尬尷地點點頭。

袁世凱命長子袁克定設宴邀請馬相伯和嚴複,征求意見。馬相伯坦率地說:“袁總統真要稱帝,也得不到國民的擁護,一定會遭到反對,就是這點暫不考慮,可是外交方麵,也會遭到強國藉口,百端要挾,以遂其大欲。這樣連鎖反應,勢必引起國內全體國民聲討,弄得不可收拾,以我看還是打消這種想法吧!”袁克定稱是。第二次設宴,袁克定欣然相告,外交已無問題,日本方麵表示讚成。馬相伯看已到了口舌所不能挽回的地步,便想辭官南下。

1915年7月,馬相伯任憲法起草委員會委員,袁世凱親自祭天祭孔,提倡“尊孔讀經”,袁氏黨徒在憲法中規定孔教為國教,為複辟帝製造輿論,馬相伯大加反對,著有《一國無首應兼主祭主事否》、《憲法草案大二毛子問答錄》、《保持約法上人民自由權》等文,並為各區教會代擬五篇請願書,以信仰自由為理由,駁斥尊孔教為國教和以“孔子之道為修身大本”的主張。

袁世凱不顧國人的反對,做了“中華帝國”皇帝。臨朝時,文武百官齊叩首,隻有馬相伯站立不拜。袁世凱沒辦法,隻好搬張椅子給馬相伯坐下。馬相伯為反對袁氏帝製,辭職準備南歸。但是袁世凱卻不放過他,在馬相伯住宅四周,都派密探。

馬相伯就在密探不注意時,化裝成一個買菜的老家人,帶了竹籃子隻身逃出了北京城,到上海住了下來。他發表《國民照心鏡》一文二萬餘言,痛斥袁世凱稱帝之罪,表達他主張共和政治的卓見。他對朋友說:“袁世凱把我戲謔之言,奉為做人的科律,而民國竟以此人為開國總統,國事又安可問耶?百複辟,百複亡。”袁世凱身敗名裂,一命嗚呼時,馬相伯歎道:“袁世凱對國事本無忠誠,做官心切,皆私字一念害之,當日我推薦他當駐朝鮮通商大臣,也不能不咎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