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藏書運到丹陽不久,即遭日軍戰火全部焚毀,其中還有他出使高麗日記一巨冊,康有為未刊行著作數種等。由於於右任、馮玉祥的張羅,馬相伯到南京時十分隆重,坐了“花車”——紮彩的火車,從上海出發,沿途各站都有震旦、複旦的校友設宴接待迎接。
到達南京後,震旦、複校友齊出動,舉行盛大的歡迎會。12月12日,西安事變,於右任急忙向馬相伯報告,馬相伯說隻要“這小子”肯抗日就放了他。親筆擬了電稿:“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請釋中正,一致抗日。”1936年夏,馬相伯生病,震旦大學的法國人看到局勢對他們不利,企圖將震旦大學遷到越南西貢。顧守熙知道後暗中通知邱任我。邱任我就到南京麵告於右任,於右任聽後大怒,派審計處徐可澄到震旦同法人辦交涉。徐可澄原是震旦學生,他以事實為依據,向法國傳教士辦交涉,加上於右任的勢力,法國傳教士才爾孟不得不低頭承認學校是馬相伯出資辦的,法國人無權任意他遷。懾於公憤,他們主動提出在校內建立馬相伯銅像,並在馬相伯寓所安裝電梯,每月供應生活費600元。
馬相伯自從到南京後,法國傳教士背信停付生活費,造成馬相伯家窘困,於右任聞知,怒道:“我們不用他們的錢!”他和馮玉祥將軍相商後,馮玉祥把國民政府委員一職讓給馬相伯,以便他有豐厚的薪俸。1937年,張治中和朱培德來看馬相伯,商談抗日大道。馬相伯很高興,當場揮毫各送一副對聯,兩人問馬相伯對蔣介石有什麼要求,馬相伯搖搖頭。數日後蔣介石也派人來問有什麼要求,馬相伯就叫秘書萬國華寫了“釋放政治犯”五個字。7月31日,“七君子”從蘇州監獄得到釋放,8月3日即來南京大方巷12號向馬相伯道謝。同來的還有杜重遠,9人在門前合影留念。照片上由沈鈞儒題了“唯公馬首是瞻”六個字,由於馬相伯的積極參加救亡活動,馬相伯被稱為“愛國老人”,極受人民的尊敬。
馬相伯到南京不到半年,複旦同學會在南京國際聯合社舉行慶祝馬相伯98歲壽辰,群賢畢至,盛況空前。香港名人何東爵士特地從香港來南京參加祝壽。馬相伯童顏鶴發,笑逐顏開。馬相伯曾跌過一交,行走不便,置一推車代步,馮玉祥身穿將軍服,親自為馬相伯推車,登上主席台,首先馮玉祥祝詞,之後何東爵士等相繼祝詞,並由丹陽薑證禪報告馬相伯生平,最後馬相伯作答詞,講了一半忘掉了,他風趣地說:“老機器不靈了。”馬上架上老光鏡,看一下稿子繼續講下去。他認為抗日救亡比祝壽重要,期望諸公積極投入抗日救亡運動中去!
會後攝影留念,坐在前排的都是朝野名流。丹陽旅滬同鄉會中有一位老醫生,年近古稀,銀須飄拂地站在邵力子座位後麵,旁邊站的是邵的夫人傅學文。她看到這位老人就向邵打招呼,邵馬上站起來讓座。這位丹陽老醫生受寵若驚。事後嘖嘖稱讚,邵氏夫婦沒有官氣,都是相伯老前輩教育出來的。
1937年11月上海淪陷,日軍逼近南京,馮玉祥與李宗仁請馬相伯移居廣西桂林疊采山,李烈鈞特備汽車,派其公子李贛駒專程陪同護送到風洞山,這時馬相伯已經99歲了,廣西省主席黃旭初為他祝壽,馬相伯親自撰文,呼籲團結禦侮,願拚老命和愛國人民一道抗日救亡。
1938年廣州淪陷危及廣西,於右任請馬相伯移居重慶,在赴昆明途中,馬相伯因體力不支留居越南諒山。
1939年4月6日,是馬相伯百齡大慶的日子,全國各大城市(包括淪陷區)都分別遙祝大會,國民政府明令“褒獎”稱他為“民族之英,國家之瑞”。中共中央電尊馬相伯為“國家之光,人類之瑞”。《新華日報》發了《馬相伯先生百齡慶典》的短評,各大報紙都有專論祝壽。當時在陪都重慶銀行工會,舉行慶典遙祝,政府和各界人士都參加,於右任揮毫題詞曰:當全民族抗戰之時,遙祝百齡,與將士同呼萬歲!
自新教育發萌而後,宏開複旦,論精神獨有千秋。
同時,於右任又撰壽聯:“大邦人瑞,民族導師。”之後,又寫了長文《百歲青年馬相伯》來頌揚老師一生奮鬥精神。祝壽每人發“壽”字紅紀念章一枚。
孤島上海,複旦同學會為慶祝馬相伯百歲壽辰舉行執行會,金通尹宣讀了相伯由諒山寄上海的親筆信:“國無寧日,民不聊生,老朽何為,流離異域,正愧無德無功,每嫌多壽多辱!”反映了他身處異域,目睹大好河山淪陷,激起無窮憤怒。在諒山,有人去看望馬相伯時,他總是問:“蔣介石打了沒有?他會打嗎?現在要到哪裏了?”馬相伯又給寧波旅滬同鄉會發去謝電:“年齒徒增,愧無濟世之術;嘉惠災黎,益增榮褒之感。拜領高情,特電馳謝。”悲天憫人的懷抱,愛國思鄉的感慨,全從字裏行間躍出。
震旦學院學生祝壽賀馬相伯的壽詞《水龍吟》,作者是中央大學文學院院長、鎮江人汪東,百齡詞是這樣寫的:好春常住人間,百年桃李盈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