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言重了，如此喜事，正豈有不到之理。我這就收拾行裝，明日一早便隨兄長回渝州。”我沒心情和他扯淡，這打算叫人送客，他又說話了，還是上前附耳說道：
“前番趾穀一役中多承侯爺照顧，啟銘感五內，後一直未得機會致謝，實為一大憾。趁此次送喜貼之時，啟還為侯爺略被了薄禮一份，聊表謝意。還望侯爺萬勿推辭。”說著就擊掌喚人進來。
“兄長言重了。”這個好，估計車上那些箱子就是給我被的薄禮吧，這“薄”禮也忒厚了點。正好我現在缺的就是錢，好像現在黃石除了他周家和一些世家大族，沒人有不缺錢的。我這侯爺也做得太寒酸了點，連聘禮都要大哥從白玉送過來。這推辭的話我是說不出口的，既然人家都擺明了是便宜我，還假惺惺地推辭也太虛偽了點。我寧做小人，不做偽君子。我還讓帳外衛士不要攔他。
不過我還是失望了，沒人往裏麵搬箱子，一溜煙進來了九個人，正是我在營外看見那九個隨行的女人。
周啟一邊讓那幾個女人摘掉麵紗，一邊說道：“金銀財帛阿什堵物，怎入得了侯爺法眼。這九人乃是我從周家養娘中精心挑選，知書識禮，通琴棋書畫，曉詩詞歌賦。侯爺可還看得上眼？”原本我還以為這幾人隻是中上之姿，現在隻能說是我見識太少了。這麵紗一去我才發現，這九人皆在二八年華左右，若隻論姿色，子媛還略有不及，比之婉秋，也隻是略為遜色而已。若真是照周啟說的皆是“知書識禮，通琴棋書畫，曉詩詞歌賦”，如此美人，往日要遇上一個也難，今天他一下就要送我九個。黃石望族，出手果然不凡，這絕對不是像師父那樣才領黃石短短二十幾年的人可以做到的。養娘，記得小的時候我還問過爹，什麼是養娘。當時爹還臭罵了我一頓，說我少不學好，從哪裏結交些狐朋狗友，聽些奢靡之事……我又抄書去了。不過那時我還是沒弄明白究竟什麼是養娘。後來大些了，慢慢地知道養娘是什麼了。所謂養娘，便是指士族大家，從貧寒人家以重金購得些年少聰敏，姿色出眾的小女孩，再教以詩書禮儀，留著日後自用或是送人。這些士族大家在養娘身上花的金銀財帛絕不是尋常人家可以想象的，要知道從購得有潛質的少女，再加以教化，光這份時間就至少以十年計。要是周家的養娘都有這九人這般顏色，我看那天子後宮的粉黛三千，未必就比得上周家的後園。養些許養娘對他周家而言不難，能有如此顏色的也不難，難的是如此美人竟有九人之多，而這九人還隻是送我一人，為我所見的。要麼是那年周家運氣好得沒邊了，那幾年黃石美人胚子都叫他尋了去。要麼就是這九人並非都出自他手，還要再往北麵的裕州想。多半是後者居多。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既然兵革不能及，就以奢靡亂我心。還知書識禮，認字不難吧，都想把細作安排到我身邊來了。恐怕這麼想有點偏激，不過把他們往壞處想總沒錯，畢竟梁周兩家皆為我黃石心腹之患。雖然在我看來，這九個美人給我的作用遠不及九箱“阿什堵物”，而且還說不定其中還有人身兼細作之職，不過麵對這般顏色，要我一口拒絕……太違心了，我說不出口。他見我若有所思，又上來附耳說道：“若是已與他人有私之人，怎敢拿來敷衍侯爺。這九人都是未經人事的處子。”說著還對我神秘一笑，男人與男人之間才明白的那種笑。話都說到這裏了，我還能說什麼。
“既然如此，就多謝兄長美意了。張正就卻之不恭了。”我讓人把她們帶了下去。
送走了周啟，我就開始後悔了。再靜下來好好想想，現在那九個美人不在這裏，其實隻要看不見，那就不影響我思考了，看來我比自己想象中要好色多了，麵對美色，居然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周家是黃石必須要解決的一個大問題，現在又給我送了這麼厚的禮。收都收了，退是退不回去了，若是不收，引人戒心，看來收下是對了。理由很勉強，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分明就是看見美人心有所想。不過收了似乎更不好，至少師父和叔父那裏不好交代，還沒等娶親，就一連收了九個美人進來。這種事情就算他們沒意見，我也要考慮子媛和婉秋的感受。子媛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不過從上次婉秋對子媛那件事情的反應來看，我是不敢再試第二遍的。況且周家和梁家的養娘應該也沒那麼簡單，其中必定有人是另有目的，不能把他們留在身邊。把她們順手做個人情算了。雖然我一向不把自己看作什麼善長人翁，但是把人像物品一樣隨手給來給去還是做不到，尤其那人還是美人。不能把她們留在身邊，一定要送出去，還不能隨便送人就算，還要給同她們找個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