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胖子果然就好這口,聽子平說,從子煥婚後一連玩了好幾天,那胖子樂不思蜀,把子平引為了平生第一知己。本來是準備到我大婚的時候送個賀帖了事,畢竟我拒絕過他家的婚事嘛。但那胖子死活也要賴在渝州再玩幾個月,等我婚期過了再回去。
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叔父在我婚期將近之時總算回來了。原本以為他會給我帶個什麼長於養民理財之類的人回來,哪知道給我弄了個叫馮軫的,據說是黃石名士,文筆絕妙,名傳天下。我拿他來有什麼用,我現在很需要人來頌功德麼?自古以來文武相輕,武將我是不奢望叔父能幫我找到的,相信他也看不上那些個赳赳武夫。叔父畢竟是文士居多,長於說事論理,短於善付諸實踐。換個方向想,有個名士也好,至少在黃石有個什麼可用之才,以馮軫之名加上子平辯才,招之不難。
大哥位高權重,身係天下安危,來不了黃石。他派楊大哥送過來的東西遠超出了我的想像。我一直知道家裏有錢,但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光是大哥送來的兩份聘禮就足抵萬金。還另有一份比那兩份稍微多一點是給我的,說是要我拿來操辦婚事之用,拿用得了那麼許多,我看大哥要麼是像子平一樣,做上將軍這段時間收獲頗豐,要麼就是把家產都轉移到我這裏來了。我看還是後者居多。大哥算得精細,反正聘禮隻是給足師父和叔父麵子。叔父,應該馬上要改口交嶽父了,他那份隻是轉個手,很快就是我的。至於送給師父的那份,若是我日後拿不回來,隻怕錢再多也沒命花。
原本叔父的意思是把婚禮做得越大越好,畢竟他女兒隻有一個,人生大事馬虎不得。不過我前思後想,還是拒絕了。先前不久才是子煥的婚禮,若是我做得太大,隻怕師父臉上不好看,還是低調點的好。而且這門親事的目的還有一個,就是和師父家親上加親,為取黃石正名。考慮到師父的顏麵,還是不要太招搖的好。不過婚禮那天事情還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了,皇上派人來了,禁衛軍副統領,中郎將謝元宏代天子來渝州觀禮,敕文道賀。雖然人並不多,但檔次卻比子煥婚禮那天高了一籌不止。或許皇上是想顯示都衛與黃石關係親密有加,孰不知他這麼一來,反而弄得師父有些尷尬,事實上倒把我和師父的關係弄得疏遠些了。不過這些都還好,真正讓我犯難的還是後麵——行房之事。同娶二妻,齊人之福,但總不可能三人一起大被同眠吧。按心裏話講,其實我真正愛的是婉秋,子媛雖然並不討厭,平日裏相處也還相得。但若是要我娶一個舞刀弄槍,不通詩書禮樂的人為妻,心多多少有些不快。不過為了天下大計,我必須娶她,而且還不能怠慢。原本在黃石,我所有一切皆是拜師父所賜。謝元宏這麼一來,弄得好像是師父在攀我家這門親事。若是我再慢待子媛,後果難料。那天晚上我主動把自己灌醉了,新婚之夜笑逐言開,把酒澆愁,讓師父他們喝了個高興,然後再迷迷糊糊地進了子媛的房。
婚後,我把子平留在了逾州,相信那些厲害關係由他在那裏會比我本人處理得更好。我攜同嶽父以及二妻還有琴心回到廣平,琴心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給她留意個婆家,總不能等到“其實三兮”再作打算吧。這一路無比輕鬆,大事已了,乘興而歸,但畢竟那裏才是我自己的地方。廣平這三個月不見,雖然廣平城池未立,但城內已經初具規模,東西兩市都開始有人在做些買賣了。一到廣平我第一個要見的就是範文淵。
“賀喜侯爺。”看見我現在回來,範文淵比我還高興。他的衣冠穿戴比以前整齊多了,大概是臨走時送他那個美人的功勞。許是房事和諧,他看上去氣色也不錯,孤陰不長,獨陽不盛嘛。
“範將軍看來這幾日過得也不錯嘛。可不要貪戀房中使事,荒廢了政務哦。廣平這幾日進展如何?”我打趣問道。
“末將謹記侯爺吩咐。廣平城原本建設緩慢,但近有黃先生新增了不少錢,進展較以往加快不少。估計再有一年應可完工。”姓黃的我就認識嶽父和子平,對了,還有一個,黃子聰,總不會是他吧。
“哪個黃先生?”
“就是隨侯爺來的黃子平先生。自他與侯爺往渝州之後,嚐數次送錢過來,每次數目皆很可觀。這些錢來路不明,末將本不敢擅動。但黃先生說這都是侯爺讓他準備的。若是黃先生那邊可保持供給,落成日期還可提前。侯爺怎的如此健忘。”原來是他,我還以為他拿那麼多錢來做什麼,竟然還有我一份。要麼是子平做事竟然如此老道。明知道我對他什麼錢都收這種行為有些不滿,就這樣來封住我的嘴。要麼就是他確實忠心不二。照我看,恐怕兩者都有一些。
“你不說我都忘了,想不到他生財有道,這麼短的時間就籌到了這麼多錢。對了,我這裏還帶有一些,你看若是有這筆錢,工期還可提前多少?”說著我把成親時收的禮單,還有大哥給我的錢全都拿給了他,連上財禮,恐怕這錢和大哥最初送來的差不了多少。看見這麼一筆錢,範文淵好歹也算見過世麵,臉色也不禁一變。我也不清楚建一座城池究竟要多少錢,我一向也對這些阿什堵物沒什麼概念。但從他那臉色來看,爹給我們兄弟留下的家產即便談不上富可敵國,也應該頃城了吧。想來也是,我家也是士族大家,世代大儒(當然要把我和大哥排開不算),隻是近兩代人丁單薄。爹一向不喜歡養那些食客門客什麼的,說勢大招禍,而且倡儉,估計日常開銷連他和大哥的俸祿都用不掉,家裏的錢一向是入得多出得少。這麼些年積攢下來,要是拿出的錢少了才叫我奇怪。“別光發呆,究竟大概還要多久?”
範文淵大喜道:“有了這筆錢,我們可以征陵川、渝州兩地民夫,廣平城大概還需半年就可以築就。”
“對了,還有一事,子平可曾來信與你說過。渝州公孫家、開遠何家,還有楚郡祝家,這三家皆為士族,總共大約有三千餘人,其中兩千餘家兵。他們也要遷來廣平。你看城中哪一處可以安置他們。要將他們集中一處安置,先行建好房舍,切記不可用高牆深池,不可使其借為軍事所用。廣平城中數你最為熟悉,你看哪裏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