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係於苞桑(1 / 3)

新曆一百八十年,我十八歲,新婚。眼看這一年就要過去,接近年末的時候白玉卻接連出了幾件大事。

就在九月,我婚後不久就收到大哥來信。東北已定,梁燁上疏請複丞相一職,以丞相府輔理朝政。荒謬,這司徒不就是丞相麼,還設個丞相做什麼?那三公不成四公了,或者就是在丞相三公之上。再者,多了個丞相府輔理朝政,那皇權不是被架空了麼。更荒謬的是,群臣上疏請立梁燁領丞相一職。說穿了所謂群臣也就是梁燁一黨,不過那一黨在朝中占了絕大多數。梁燁那老匹夫還再三推辭,迫於壓力,皇上居然還是準了。都衛黃石兩軍與恒倉東北未必便無一爭之力,可惜主上膽怯,主動把自己給架空了。

十月,太醫荀仲欲借獻藥之機,以毒藥鴆殺梁燁。奈何梁燁多疑,每逢進食皆要由獻上之人親身試之。荀仲本欲先飲鴆毒,騙那梁燁飲之同歸於盡。哪知是時偏生梁燁命不該絕,正欲喝藥之時那兵部尚書梁玉堂找他有要事商議。待他再欲飲之時,荀仲已然毒發身死。可憐荀仲赤膽忠肝,雖勇氣可嘉,但事終究不濟。若是當真想死命誅梁,不若以醫器淬毒,趁獻藥之機圖之。結果自己不但飲鴆身亡,還被誅三族。同時遭株連的朝中大臣達數十人之多,且多為梁氏異己。一時間白玉人人自危,莫不敢言。不久便傳出皇上重病,難理朝政,由丞相府代理的消息。梁燁大力安置梁姓宗室居於要位。大哥數次進宮也沒見到皇上。

十一月,大哥得到皇上身邊一近侍帶來的消息,皇上自知時日無多,想見大哥最後一麵。大哥協陳楊二人並都衛軍精銳闖宮覲見,與梁燁發生正麵衝突。事後不久,皇上架崩,諡號為靈。也不知道這種褒義諡號怎麼用到那昏君身上,照我看用個殤,哀什麼的更合適。

新皇為太子虞胤璽,年僅十四,梁太後理政監國,梁燁依舊領丞相府攬朝政,以大司馬理軍務,又加季父尊號。聽上去就像繼父一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自從闖宮事件之後,大哥和梁燁的矛盾都擺到了台麵之上。一時間白玉所有的官員都分作兩派,以往最多的騎牆派都跑到梁燁一邊去了。皇帝一派就隻有大哥,獨孤叔父和新上任的禁衛軍統領謝元宏。其他的都在荀仲之後被殺得差不多了。壞消息紛至遝來,唯一好的一麵就是白玉的兵權都握在大哥一派的手裏。相信隻要梁燁還在白玉一日,他就一日不敢對帝位有任何實質的舉動。大哥雖處劣勢,但也和梁燁間彼此牽製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這個時候我黃石內也進入了一種類似的狀態。師父老了,究竟和恒倉梁家保持什麼關係,是騎牆觀望還是堅定地支持虞氏皇統,其中主張觀望的以子煥和周家為首,名為觀望,實則親梁;而強硬派以我為首,另外還有湯和等一些各地太守態度含糊。兩邊勢力相當,師父一時也難以決斷。要打破這種平衡隻有兩種可能。一就是有外力幹擾,打破或者削弱其中某一方麵的優勢。大哥駐兵在白玉,外力應該不會影響到他。二就是我黃石能確定一個態度下來,這種平衡下,無論哪一方增加了五十萬雄兵都可以取得壓倒性的優勢。無論哪方勝了,輸的都隻有一個結果——族誅。

事關天下,更事關大哥生死,連我都緊張起來。幸虧渝州有子平替我看著,他在那裏處理得比我自己還好。這種找人說話,求人辦事的事情,行賄送錢的事情是少不了的。子平居然一次也沒找我開口要過,看來他前段時間收的錢的確不少。即便他找我要也沒有。畢竟修築廣平城才是我的第一要務。自從子煥子媛都成婚以後,師父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身體越來越不濟了。究竟我和子煥誰能名正言順地接手黃石還是個問號,我也時常帶著子媛回渝州探望。若是事有不秒,到時候我手握黃石囤糧,麾下六萬雄兵,又有深池堅城以為後盾,說話的底氣都可以更足。而且師父現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李家有後,若是我讓子媛比子煥先有後,那接收黃石的機會就更大了。這段時間以來,我到子媛房中的次數明顯增加了,每日早睡晚起,有時在往渝州車中也行那房中之事,樂此不疲。幸好我和她都還年輕,新近又找子平看了些房中術,個中妙處,不可言說,即便不是為了讓她有孕,我也開始沉迷起房事來了。

頻繁的播種終於有了收獲,三個月以後,子媛和婉秋幾乎同時都有了身孕,每日裏要細細嗬護。這可苦了我,正在興頭上,卻忽然兩個老婆一個都不能碰,隻能忍。

大哥得知兩個弟妹都有喜的消息也很是高興,接連送了好些個補品過來。雖然這點東西我並不缺,但大哥這份心意卻讓我很是感動。子媛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知是男是女,而且事關黃石歸屬,不能碰。我與婉秋商議,大哥以前曾經立有誓言,大虞未興,終身不娶。是以大哥年近三十尚未婚配。不過看來他有了我這個素有不臣之心的弟弟,他那心願即便沒有梁燁也難實現。我問婉秋,無論腹中胎兒是男是女,都讓他(她)過繼給我大哥,反正都是姓張嘛,依舊也由我們撫養。幸好婉秋善解人意,當時便點頭同意。她說素來也景仰我大哥為人,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