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店裏麵走進來三個人,一個小的兩個大的,小的那一個是一臉高深冷漠相的嶽銘章,另外兩個一個是他爸,一個……厲建國不認識。
嶽銘章也不往裏走,背對他們望著大街,有意無意地往被鍾昌盛抱著捏的小男孩身上看幾眼,目光斜斜的,憑空讓人有些不自在。
嶽榮成指著厲建國介紹給朋友的朋友,說:“就是他,一忙起來就忘了,還是銘章記性好,不然我老嶽可就失信於人了。來,這位是厲建國厲先生。他經營窗簾也做零工,手藝不錯,你可以把他招到自己的工程隊伍裏去。”
既然嶽總都開口了,這個麵子是一定要賣給他的,所以李勤一口答應下來,表現得幾乎有些求之不得,連稱會立即催人給他安排職務。
不過受寵若驚的厲建國卻跳了出來,他連連擺手說:“不成不成,這家店我還是要開下去的。”
李勤挑了挑眉暗道這老實巴交的男人怎麼這麼不識相,把目光轉向一邊的嶽榮成,“嶽總,這……”希望他給自己一個準話,他也好相應作出安排。
嶽榮成這個人肯吃苦也善鑽營,事業越做越大,在當時就已經隱隱是臨城搖不可動的第一大富商了,更何況他時常自詡是儒商,自然沒什麼耐心對付這麼一介俗人,此番動作還不是為了自己這個說一不二的兒子!小心眼地瞪了一眼事不關己的嶽銘章,心裏暗暗嘀咕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關心一個賣窗簾的,不知道你老子很忙嗎。
嶽銘章似有所覺,麵無表情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嶽榮成抖成一團,納悶地想兒子怎麼就一點不像他呢,想他嶽榮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咳……小小年紀死氣沉沉,還凶!
“不然這樣好了,李總給他留個聯係方式,有用的到的地方,一定多多幫襯著!”嶽榮成敲定,轉身討好地看了一眼兒子。
李勤順坡下驢,誠懇至極,大家相談甚歡都很滿意。
嶽銘章也很滿意,走前猶豫了一下盯著一個方向,表情越變越冷,腳步往門前一跨最終還是離開了,沒有上前跟厲封打招呼,就這樣結束了他們年幼的第一次會麵。
看在眼裏的嶽榮成吃驚地猜測兒子這是想交朋友了?還是這麼個不起眼的小豆子,天要下紅雨了!得趕緊回家告訴老婆大人!
就這樣,因為嶽家有心如此,厲建國和他們的往來也就多了起來,那台黑白電視機也是嶽家淘汰的,小厲封身上多了許多軟和幹淨的衣服,都是嶽銘章穿小的。
厲封從不怎麼會說話到隻粘著銘章花了一年的時間。嶽銘章對他的興趣就那麼露骨地擺在那兒,臉上雖然冷冰冰的,對小孩也不見得多好,可,他那麼點興趣都放在他身上了不是。
兩夫婦想兒子雖然早熟性子也冷漠,但心眼不壞,老厲家的小孩雖然讓他捏圓揉扁,但……應該不要緊吧?
就這樣過了十年,厲封還是一副瘦不拉嘰營養不良的倒黴窮樣,跟他媽長得越來越像,鮮花一樣的長相,沒心機還笨,老師都說他腦子裏缺根弦兒,同學們則更直白,指著他的鼻子說他傻,萬幸他這副水靈靈的小模樣還是很討人喜歡的,十年來也沒出什麼大事,沒出什麼大事?
對於厲封來說,其實,還是出了一件事,特別讓他耿耿於懷的事。那就是,嶽銘章自從消失了一個月,之後回來就不喜歡他了。
那是五年以前的事了,對九歲的小厲封來說跟晴天霹靂是一樣一樣的。
他花了一個暑假的時間,才把嶽銘章的行為定義為“不喜歡”,如果他再嚴格一點,或許會說嶽銘章其實隻是喜新厭舊了。
小厲封隻覺得悶悶不樂的,當這種厲害的情緒擴大到在爸爸懷裏也睡不著的時候,他決定,他也不要喜歡嶽銘章了,他也要狠狠拋棄他,讓他知道知道自己這些天過的是什麼糟心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