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時間過去了,在此期間我讀了30多門課程,並通過了法語和德語的考試,博士論文也已進行一年多了。就在這時候(1954年),某一天有一位華盛頓大學畢業後在芝加哥工作的學長李盤生來找我,說在抗美援朝中,中國人民誌願軍俘獲了10名美軍軍官。美國對此非常震怒,在國內和國際上大肆製造輿論,要求放回。當時中美兩國沒有外交關係,選在瑞士日內瓦談判有關俘虜問題。周恩來總理知道美國扣留中國學者、學生事。周總理要求我們(被扣留的學者和學生)能夠站出來,幫助祖國政府暴露美國扣留中國學者、學生,不讓回國的真相。可采取的辦法是,聯名寫一封公開信給美國1000餘家大報館,要求他們在同一天同一時間,把這些情節公諸美國老百姓,借以給美國官方施加壓力。我問,哪一天,什麼時間,什麼地方。他說時間地點等臨時通知。第二天有人打電話告訴我在哪裏哪時。我準時到會,已到了10餘人。後來又來了10餘人,共有30餘人。中西部各個州都有人出席。會議開得很緊張,一連換了幾個地方。信稿已經擬好了,大致內容是:我們都是從中國大陸來念書的,家裏上有年老的父母,下有妻子和孩子,都等著我們回家團聚。可是,美國政府無理扣留我們在美國,我們現在有家歸不得。字數不多,用的都是感性的語言,以取得美國人民大眾的共鳴。
這些文字經過修改後,便打成信的形式,準備讓大家簽名,同時注明地址、工作單位等,然後,油印1000餘份,分別寄往美國各地1000多個大報館。這下子大家冷靜下來了,沒有人發言。後來有人建議,一位一位輪過來發言表態。有的說,怕這麼一來,工作單位肯定不留人,工作要丟了。有的擔心事發後會被監禁。有的說怕孩子讀書成問題,等等,困難不少,都很實際。隔了一會兒,又有人問,單簽名,不附住址,不附工作單位,行不行?其中有一人說肯定不行。不寫清楚,美國老百姓不會相信的,更不會給以同情。後來有兩位很堅決地帶頭簽了。我呢?我在想,記得我剛到芝加哥時,便有兩位不速之客美國聯邦調查局先生來找我的事來看,風險肯定會有的。但既然決定回國以侍奉父母,還顧慮那麼多幹嗎?工作沒有了,去找個臨時工做做。被監禁了,在獄中有飯吃。怕什麼!也就簽了。最後共有9個人簽了名。按英文字母順序,我的名字鮑城誌(BOW)排在第一位。
事發之後,美國聯邦調查局的客人少不了又來麻煩了。我還是這樣應對,我的父母年齡都大,需要我回去照顧。他們也無話可說。隻有用那些物質享受的誘惑,如“你回去了,沒有汽車,沒有電視機……你受得了嗎?”等話試圖打動我,真無聊到極點。我反正每天就是“不在學校,便在宿舍”,每天被人盯著。但我又沒觸犯其他法律,他們也沒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