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盤深埋在水下十多年,其上滿是淤泥。
尹行用手將那上麵的淤泥抹掉,隻見上麵的花紋繁複,這種花紋的刻工隻能是古物。
書呆家還有這種東西啊……。
尹行愣怔了會兒,木青抹了抹額上的汗,問道:“現在怎麼辦?石頭已經挖出來了,也沒見什麼變化啊?”
誠然,他們現在還是在舒家的宅子裏,而且宅子裏除了他們幾個折騰出來的痕跡,完全沒有別的什麼變化。
尹行也有些疑惑:“難道說這個東西不是那個‘點’?”
木辰沉默了一會兒,問:“再找找?”
尹行搖頭,一屁股坐在石頭上:“算了,都去休息吧。”
“不找了啊?”水牧眨眨眼。
尹行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去哪找?”
水牧啞然,抬著腿想站出去,一抬就一愣,尹行見水牧哭喪著臉跟他嚎:“爺!拔不出來!”
尹行頭上黑線飄了一層,抬了抬腳,也沒抬動。
淤泥將幾人的腳牢牢的吸附在了池底,根本動彈不得,四人隻是將麵前挖出來一個大坑,將那石盤給拽了上來,這下子陷在裏麵著實有些頭疼。
初秋的天氣冷,但是泥裏確實暖和的。
尹行正想用點力氣將腳□□,就聽木青一聲驚呼:“娘啊!這是咋了?”
聲音中滿是驚異和見鬼一樣的不可置信,比在鶴歸山下看見鶴歸山完好無損的那時候還要驚異。
其餘三人聽他一聲叫,也都抬頭,皆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就見他們站的池子邊緣出現了許多碎裂的石塊,原本砌在池子邊緣上的石板都被敲碎扔在旁邊的地上,院中的樹木被砍了不少,就連種著些秋菊的花池也被鏟平了。
——這根本就不是他們剛才弄的!
幾人一愣,複又相互對視——也就是說……時間恢複了?
尹行抬頭看天,他們忙了一夜,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院子右邊通向廂房的那扇拱形門裏出來了好些拿著各種工具的人。
他們有的打著哈欠,有的東張西望,有的感歎一句今天不會下雨,卻都穿著粗布衣裳。
顯然,都是些工匠。
四人呆愣的看著門口走進來的五六個工匠,還有主屋裏出來的一名打著哈欠挺著將軍肚的村中富豪,呆住了。
周圍突然一靜,那些人也都看著站在池子中的四人,還有他們圍著的那塊石盤。
有人小聲嘀咕道:“前幾天不是還說這石盤陷在泥中出不來嗎?還有人偷啊?很值錢?”
似乎是這一聲嘀咕給點燃了□□,將軍肚的男人從愣怔中回過神來,一聲吼道:“抓住他們!私闖民宅,企圖盜竊,送官!送官!”
“哎呀!”木青一急,趕緊就往出來拔陷在淤泥中的雙腿。
那些工匠動作卻也快,嘴裏喊著‘抓賊啊’上來就拿手中的工具一陣亂打。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水牧一邊抱怨一邊脫身,好在幾人功夫都好,很快便脫離了淤泥的限製運起輕功跑出了舒家的宅子。
那些工匠都沒想到這幾人會武,一時都愣在原地呐呐道:“會飛啊?”
……
尹行等人雖然跑的快,也還是不經意的挨了兩下,況且幾人又都是不會對平常百姓動手的人,何況真要說起來的話也是他們有錯在先。
縱使幾人都多多少少掛了點彩,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幾人在宅子不遠處撐著膝蓋喘氣,再看那宅子前麵的牌匾已經沒了,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掛。
尹行伸手摸了把腦門汗,轉頭看水牧,見水牧有點兒擔心的看著那宅子,就問:“怎麼了?”
水牧問道:“那小孩就這麼沒了?”
“沒了吧……。”尹行眯了眯眼:“看這樣子,應該是買宅子的這人要重修宅院,動了水池裏的石盤,才會導致這一切亂象。”
水牧仰頭看了看天,問道:“你們說……先生那時候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不問尚好,一問,就連幾人此刻疲累的粗重呼吸都停止了一般,霎時,四周一片靜怡。
不是沒想過,隻是尹行不敢去想,這次舊景重現,有他們這些人插手幫襯尚能看出那小孩是多悲傷多絕望,強撐著看的幾人心裏都難受。
哪裏敢想那時候沒有他們的時候,那書呆子是怎麼過來的呢?
尹行沉默了一會兒,就站起身往回走。
他現在很想看見舒笙。
木青用手肘搗了水牧一下,擠眉弄眼的低聲抱怨:“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哪壺不開你提哪壺啊你!”
水牧癟癟嘴,剛想反駁兩句,被木辰瞪了一眼,當即把嘴邊的反駁給吞了回去,乖乖跟著身後。
幾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街邊上好多賣早餐的鋪子也都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