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左右看看,他家主子都在燒火了,自己還站在那兒當木樁實在有點不太像話,於是便走過去幫著舒笙擇菜,笑道:“可不是嗎?可沒聽說過他們膽子這麼大了,估計是吃錯藥了。”

尹行一邊折著柴禾一邊看木青跟舒笙站在一起,咋看咋紮眼,幹脆起來把木青拽開:“你去添火。”

自己站舒笙旁邊,身心舒暢了!

木青癟癟嘴,站一會兒都不行了啊?真是的。

舒笙倒沒什麼反應,認認真真的洗著菜道:“看樣子這丟的人得有些份量,不過他們這麼興師動眾,估計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邊說邊轉頭看尹行:“要不你回去?”

尹行一癟嘴:“尹城還沒叫我呢,急什麼?”

舒笙瞪他一眼:“人家是君你是臣,哪有臣等君喊的呀?”

“我還是他哥呢!”尹行瞪著眼道。

舒笙無奈,皇家少有他們這種類型的兄弟,哪個不是君臣分明呀?也就他們尹家是以兄弟論君臣的了。

折騰來折騰去,一頓午飯總算是折騰好了,炒菜什麼的不是壓力,隻是做的飯有點點失敗——一半有點兒夾生,另一半有點兒糊。

捧著碗,木青眼淚都快下來了——這輩子都不想吃麵了!總算有米飯吃了。

舒笙是個敏銳的,雖然尹行一直說沒關係,尹城還沒叫他回去就表示事態不緊急。

但是從做飯那會兒到吃飯時候他都有點兒心不在焉,雖然表麵上還是跟舒笙嬉嬉鬧鬧,也會幫他夾菜什麼的,依舊這麼無微不至,但是舒笙就是感覺得到他心裏在不平靜。

這不平靜就像是在靜湖中投了一顆小石子而激起的漣漪,一圈圈的擴大,雖不如浪濤一般翻江倒海,卻也足夠讓人心神不寧了。

待一頓飯吃完,木青去洗碗,舒笙便決定跟尹行好好談談。

尹行一臉納悶兒的看著舒笙在他麵前理了理衣袍,然後坐定,一副老生常談的架勢,就挑眉:“幹嘛?”

“真的不擔心啊?”舒笙問。

尹行一擰眉,道:“也沒有很擔心……。”

舒笙抬手揉揉他眉心,笑了笑道:“擔心就直說,要回去也直接說就好了,方便帶我就帶,不方便帶我我就在此處等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一個窮書生,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你總不能耽誤了大事兒。”

“……沒。”尹行聽他一句說完,眨眨眼,知道他誤會了,趕緊道:“書呆,其實不是……。”

說一半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尹行微微一彎眼睛,站起來摸摸舒笙的頭頂,道:“我還沒想好。”

“沒想好什麼?”舒笙仰頭看他。

“沒想好怎麼去做。”尹行彎腰從背後抱住他,在耳廓上親了口,惹的書生紅了脖頸,道:“你跟我一起去天青城,如何?”

書生點頭。

他總覺得尹行越發的患得患失了,但是又一想,自己又何嚐不是?

從當初在鬆月解出妄文集中所言,尹行將會殞命於兵禍之後,舒笙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還一直記掛著。

此次若是真要打仗,舒笙雖然嘴上說的坦然,然而實際上卻是心口不一的。

總覺得,讓他一個人回去,也比不得一起死來的重要。

這何嚐不是一種患得患失?

舒笙腦袋後仰了一下,仰頭看著上方尹行的臉,勾了勾手指笑道:“不是說我冷落你了嗎?”

尹行微微一笑,低頭輕輕一吻。

舒笙一邊閉著眼睛親吻,一邊覺得自己矯情,不過倒是挺喜歡這種感覺。

從前無牽無掛心比天寬,不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隻是恰好,還沒有遇到那個能牽動他心魂,並且足以讓他患得患失的人罷了。

……

必不可少的歡愉纏綿在天際將白時得了停歇。

舒笙躺在因為懷裏,腦袋枕在他胸口上,耳畔全是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舒笙靜默的躺著,睜著眼看著床帳上方暗隱的花紋,默默歎氣。

他有點兒舍不得這個小村子,舍不得村裏的孩子們,舍不得這個小小的家,舍不得院裏的雞鴨,連同田間小路都覺得有幾分不舍。

不過再不舍,也比不過此刻感受著這人的心跳與體溫來的重要。

人啊,總要有些牽掛,有些足夠患得患失的東西,才能算是真正的活著呢。

舒笙微微笑了笑,帶著一身疲憊與心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