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原本是奉旨去修繕鬆月附近一處山腳下的廟宇的。

這廟宇是尹城他爺爺那輩的時候修建起來的,平日裏偷偷出宮都要去上柱香,也算資曆老道,但是再老道的廟宇也經不住經年久月的風吹日曬,幾根承重的柱子糟了腐蝕,在前段時間終於斷裂塌了下來,整座廟宇的一半都成了廢墟。

這地方尹城和尹行幼時也去玩過,先不說有童年的記憶,就是爺爺輩的這個情分在裏麵也得去修繕。

趙佶接了旨,朝廷撥了款,很快便下去準備了,他打算將廟宇翻修一遍,誰知挖地基的時候居然在後院靠山的角落裏挖出一個地下墓穴的入口來。

墓中的陳設規模也不算太大,能看出是古墓,但是並非什麼王侯將相的那種,趙佶好奇了半天,稟明了尹城,帶人進去找了一圈,也隻找到那麼個書箱子。

書箱子上的字生澀難認,至少不是近年使用的字體。

趙佶心裏一個咯噔,心道別是挖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吧,自己也不敢打開,帶著箱子便進宮去找了尹城。

尹城失了他哥兩個月,這些時日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再一見這東西,便從三思院裏叫了個老先生來。

那三思院的陳老先生現年七十有六,本就是個老學究,畢生最喜歡的便是研究這些祖輩上流傳下來的東西,一見這箱子便兩眼放了光,抱回三思院花費了五天的時間,才勉強將上麵那些晦澀難懂的字符翻譯了過來,給尹城看。

尹城和陳老先生兩人都覺得奇怪,這箱子裏的書都是些聞所未聞的,所涉及的方麵也多跟奇聞異術有關。

陳老先生僅僅的好奇的緊,尹城可就不一樣了,他從水牧那邊打聽到了舒笙的過去,也聽聞了鶴歸山一事,現在又恰逢尹行離世,本就對這些事情敏感異常,當即便要開箱讓陳老先生再看一看。

誰知那老先生卻被他一句話驚的一把花白的胡子差點飛起來,瞪著眼護著箱子驚慌道:“皇上不可開箱,這箱子在底下埋藏少說也有幾百上千年了,內裏的書卷見風就化塵,開不得!”

尹城也聽勸,實際上是他不敢,他心裏總還是有那麼點希望的。

無法,便讓木青將此事告訴舒笙,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他相信那個書生比他更希望尹行複活,自然會盡心盡力。

舒笙確實比他上心的多,未等木青將此事說與他聽,自己就已經聽說了。

此刻聽木辰補充了裏麵的東西,便愣住了。

他扔開碗筷迅速的收拾東西準備下山,隻願那些都是真的。

此刻,他無暇去管為什麼他腦海中關於尹行的那段記憶會滿滿失去,也無暇去管那究竟是何人的墓穴。

其實猜一猜也差不多能猜到,就算是千百年前,異術這東西也沒幾個人會,留存最久影響力最大的也無非是文延的祖上了。

傳到文祖文延這一輩的時候就被生生的抑製住了,而舒青笠會,大概是文延偷偷教的吧。

那墓穴,說不準就是文延哪個祖輩流傳下來的東西,畢竟這些書目,在尹城他爺爺那輩,被發現的話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帶哪兒也沒帶墓穴裏來的安全啊。

三人急急忙忙的趕去了鬆月,鬆月離若山遠,原本是月餘的路程,因為舒笙的心急,愣是被縮短成了二十天。

尹城見到舒笙的時候都有些不忍,原本就瘦的人,被這一通磨,就剩一副骨架,白色的舒笙袍子鬆鬆垮垮的穿在他身上,被一路的風塵磨礪成了灰色。

舒笙見了尹城也不多廢話,開口便道:“東西何在?我要看。”

那把嗓子也不知是急的還是趕路累的,嘶啞的不成樣子。

尹城抿了抿唇,叫陳老先生帶他去三思院看。

他自己卻是不敢去的,亦不敢抱什麼希望。

待舒笙走了,尹城才背著雙手看木青和木辰,二人給他行禮,將在若山時候舒笙的情況說了一遍。

尹城眉峰皺的更緊,記憶缺失?這是什麼兆頭?

或者說世上還有這種病症?

木青略有些激動的雙眼泛紅,哽道:“先生說,他想不起來我們王爺的樣子了,這才過了兩月,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會?”

尹城懷疑的道:“他別是想我哥,給想出什麼癔症來了吧……。”

木青和木辰麵麵相覷,木辰應了一聲:“或許……。”

這種說法也不是全無可能,尹行對於孤身一人無親無故的舒笙來說,就是最親近的那個,這中親近還隻是他們想象的,而在舒笙的心裏,說不定,尹行的那種親近是被放大了無數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