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王回程,開封暫時無事了,展昭一時也閑了下來,能夠安安靜靜養傷。
他還不忘將衝霄樓的事告訴包拯,之前在鐵麵生那處聽得正在修建,他便留了個心眼,一回來就將此事上報,為了增加點可信度,他還說了說那衝霄樓裏的各種陷阱。
包拯奇怪他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展昭隻道:“無意間聽到了。”
這種大事會如此無意聽到?包拯雖疑惑,但也沒多問,又一轉話題,“最近白玉堂都不來府衙呢。”
公孫策正坐在一旁整理卷宗,聞言,抬頭看了包拯一眼。
展昭嗯了一聲,並沒什麼過多的表示:“興許要準備回陷空島了吧,這邊也沒什麼事了。”
包拯點頭,“有理,不過他和徐慶二人都幫了我們不少,不若你去問問,他們何時要走,我們也好送送。”
展昭麵露難色,他還未整理好心情,總覺得如今見白玉堂不太合適。
公孫策像是看出來了,道:“你不方便的話,我去也行。”
展昭回神,張了張口,最後將原本的話吞進去,改口道:“那就麻煩先生了。”
……
當天下午公孫策就帶了府衙的人,運了一車包拯親手批下的禮物,送往城南竹林。
剛到門口,就聽徐慶大嗓門在吆喝,“我說老五,你跟這竹子有仇不成?都快被你砍光了!”
公孫納悶往門口一探頭,一眼就瞧見那大片翠綠竹林硬是少了一大半,露出光禿禿的土地來,像老頭子禿頂的腦袋。
滿地灑滿了竹葉和斷成幾節的竹竿,旁邊下人正忙著撿,好歹也能拿來做做用處,不能浪費不能浪費。
白玉堂察覺門口有人,唰地收了刀,回頭。
見是公孫策,他臉上神情高深莫測,“先生來這裏做什麼?”
“我是來送禮的。”公孫策見他臉色冷冽,眨眨眼,“包大人為了感謝二位的俠義幫助,這些都是開封特產,吃食用具都有,我們開封府也沒啥好拿得出手的,還請二位別見怪。”
“不怪。”徐慶一擺手,“這還讓我們有些受寵若驚呢!對吧老五……誒?老五?”
這頭還說著話,那邊白玉堂已往院內走去了。
公孫策跟在後頭與徐慶道:“這是怎麼了?”
“誰知道,從襄陽王那處回來就這德行,也不知道在煩什麼,成天拿這片竹林出氣。”徐慶搖頭,又道:“展小貓呢?他兄弟心煩,他怎的不聞不問?”
公孫策想起展昭那蔫耷耷的樣子,心裏大概有了譜,道:“他傷還未好,如今多休息才好。”
走在前頭的白玉堂腳步一頓,“他傷勢如何了?”
“……”公孫策眼珠子一轉,慢條斯理道:“不知道為什麼,藥也用了,平日也沒讓他做什麼,怎的那傷勢就是不見好轉,我怕啊……”
白玉堂回頭,“怕什麼?”
“怕這麼拖著拖著,就成了頑疾啦。”公孫策一聳肩。
白玉堂皺眉,“怎麼會這樣?不就是箭傷?”
“之前不是還受過一次傷嗎,在差不多的地方,這可是傷上加傷啊。”
白玉堂看徐慶,“大嫂給你裝的那些藥呢?”
“在屋裏,我給你們拿出來。”徐慶趕緊往自己院子跑去。
公孫策看著他背影消失在拱門那頭,臉上的神情略收,看前頭白衣男人,“我當你們吵架不合,看這樣子,倒不像啊。”
白玉堂不答,隻道:“我大嫂善藥理,她的藥和外頭賣的不一樣。一會兒讓三哥拿給你,你隻管拿去讓那貓用。”
公孫策點頭,“我代展昭謝過了。”
白玉堂臉色意味不明,隔了會兒才道:“先生覺得,我該不該回陷空島?”
公孫策在花園裏尋了個石凳子坐了,輕輕彈了彈衣擺,“你們準備走了?”
“三哥說後天出發,這兩天已經在收拾行囊了。”
公孫策道:“這不該問我,該問問那貓。”
“我隻問先生。”白玉堂轉過身來,俊朗容顏,眉峰裏帶著一股桀驁,眼神卻是冷漠,嘴角微微下抿,“先生被稱為開封府第一聰明人,在你看來,我該不該離開?”
公孫策搖頭,“第一聰明人不會讀人心。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便是人心,你問我,我問誰去呢?解鈴還須係鈴人啊。”
“那連係鈴的人自己都解不開呢。”
“沒有這種人。”公孫策倒是笑了,緩緩道:“你若要問那個係鈴人,他心裏其實早就有答案了,隻是自己不願意看罷了。人啊,總是自欺欺人。”
白玉堂一愣,公孫策已起身,那頭徐慶抱著幾隻藥瓶子過來了,道:“先生,你看看,這些藥使得不使得?”
公孫策接過,“什麼使得不使得,神醫之女配的藥,我會懷疑?”
他將藥收起來,又看了一眼白玉堂,“該留該走,自己做決定,你就算問全天下最聰明的人,他若是說不中你心裏的那個答案,你還是得在這裏猶豫。”
徐慶莫名其妙,“什麼留走的?”
白玉堂突然一笑,仿佛眉宇間的愁緒瞬時都消散無形了,他一點頭,“先生果然是最聰明的人,玉堂懂了。”
公孫策挑挑眉,轉身便走,“晚上我會讓人搬幾壇子酒去那貓屋裏,你好自為之。”
當天夜裏,展昭看著滿院子的酒壇子發愣。
公孫策隻讓人搬了酒壇子來,卻什麼也沒說,也不準他問。
這麼多酒……難道用來泡藥酒的?展昭歪了個頭,在院子裏坐了,冥思苦想。
牆外打更人經過,咚咚幾聲,宣告時間已不早。展昭正覺得有點冷,卻突然聽得後頭有呼呼風聲,回頭,一個白衣人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