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之後,天亮得很早。
巳溪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昨晚花奕再三交代,如果他不在,千萬不可以踏出房門一步,所以巳溪隻得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前向外張望。
這個房間的窗戶和她在悅君客棧的房間不同,並沒有正對街道,而是對著客棧的後院。相較而言,更加安靜。
“聽濤閣盟主。”
巳溪被這門外的聲音一驚,飛快地走到門邊。
“是你呀。”回應的這句來自花奕,似乎是剛剛趕過來。
“嗬嗬,看來你還記得我。”
一如既往的溫柔,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淡泊、安樂、隱遁。
“記得,和小溪一同去獵殺寅將軍,卻害得她丟了性命。”這一位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刻薄,每一個字都在狠狠地紮向對方的痛處。
雲之逸沒有接茬。
巳溪在房內聽得花奕的老毛病又犯了,氣得心裏直癢癢,恨不得立馬衝出去告訴雲之逸自己還沒有死。
既是話不投機,仙族劍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禮貌式的跟花奕告辭,然後走下樓去,似有出身大家的修養。
而這邊花奕一推開門,巳溪沒來得及反應,跟門框在鼻頭撞出了火花,順勢慘叫一聲,捂住臉蹲在地上。
雲之逸聽到妖族白羽的聲音,停了一小會兒,然後又繼續向樓下走去。花奕則趕緊關上門,跑到巳溪跟前。
“怎麼樣?哎呀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門後麵!快給我看看……”關切加焦急加道歉。
巳溪抬起頭,眼睛已經紅了一圈,慢慢揭開雙手,鮮血流淌過了半張臉。
花奕敞開門吆喝,讓店小二打盆水上來。費了老半天的時間止血。
“咚咚咚”沒多久就聽見敲門聲:“客官,您要的水。”
是店小二的聲音。
“來啦!”聽濤閣盟主隻將門打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剛好可以讓自己用身體擋住,接過臉盆:“行了你可以走了。”
“誒。”店小二一邊點頭佯裝下樓,一邊試圖朝裏麵張望,似乎很想看看昨晚那欲蓋彌彰的怪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花奕後退了一小段距離,用腳帶過門,快速將門合上,正是這間隙,店小二瞬間瞥見了坐在桌邊的巳溪。
金色的短發,白皙的皮膚,瘦小的身體,臉上、手上、衣服上滿是鮮血……這不就是一個月前雲之逸抱回的那具屍首!
店小二麵色慘白,驚恐地跌跌撞撞下樓。他使勁拍打櫃台,卻嚇得失聲講不出話來。
“做什麼!說話!”朋來客棧的老板見他一副冒失的樣子,憤怒地嗬斥。
“鬼……”拚盡力氣,才勉強吐出一個字。
“混賬東西,你說的什麼,好好說話!”
“老板……有……有鬼……冤鬼來索命了……”
聽見這話,櫃台上的老板便是一耳光扇過去,打得店小二跌坐在地上:“這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你這混賬東西,是不是又躲在哪個角落裏偷懶白日做夢了!給我滾去柴房生火去,別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
瀉完火,朋來客棧的老板又立即向堂廳的食客作揖,換上笑臉:“對不住各位,小二不懂事,還請給位見諒。”
“你把這個換上。”
好不容易止住巳溪的鼻血,花奕這才想起些什麼,從乾坤寶袋中掏出一件紅色的衣裳遞給巳溪:“我昨晚回悅君客棧的時候,順道在集市上買的。”
巳溪展開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劃,是一件紅色的長袍,和花奕穿著的那件十分相像,織布的紋理非常精致,做工也是匠心獨運。等妖族白羽換好衣裳,花奕推開門,沒想到穿在巳溪身上竟這麼合身。
“嗯,這衣裳挺漂亮的,就是穿的人醜了點,該長肉的地方還沒長好肉。”聽濤閣盟主托著下巴,故作端詳的姿態。
“你才醜呢!”
“難道你覺得自己很美?”花奕抓住了小辮子,得意地壞笑。
“你……”如何回答都不對了。
“哈哈,逗你玩的!把這個也換上。”
巳溪接過花奕手中的白色發髲,戴在頭上。
紅色長袍侵染了鮮血的顏色,夾雜著黑色的繡紋做裝飾,而頭頂仿佛是銀絲束成的發髻,有幾分仙族的神韻。配合著一雙與眾不同的血紅雙瞳,像是怒放的紅色薔薇。
稚嫩的臉和略顯妖豔的裝束,不協調而楚楚動人,就像一篇美文,讀到最後發現有點跑題,卻還是覺得賞心悅目。
妖族白羽走到銅鏡麵前,看著自己“改頭換麵”之後的容貌。
這就是我重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