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帶來的狂喜將朱狄斯淹沒,而斯波拉斯卻在交`合中冷靜地收集著這次縱情地每一絲感官,將之封存在心中的密匣裏,以供自己來日在絕望地痛感中回味。他的手指輕輕地勾勒著朱狄斯麵頰完美的輪廓,將他妖媚而又不失剛性的五官和修長美好的身形,深深地烙印在心裏,把他的每一次狂熱的衝刺和對自己那短暫激烈的愛`欲小心珍藏。
終於,朱狄斯在欲望的巔峰暢快地釋放,意亂情迷之中意欲去捉斯波拉斯的胯`下之物,伸手一摸,才想起那裏空空蕩蕩,心頭頓時萬般滋味。長舒一口氣支起身子,吸吮著身下之人在承歡後呼出的曖昧的氣息,看著他清醒地沉醉在自己帶給他的片刻夢想中,朱狄斯仿佛看到了自己——在瞬息的美夢中沉淪,醉生夢死,拒絕清醒,越陷越深。
斯波拉斯將被剝掉的衣服向自己的胸膛上掩了掩,帶著尚未平息的微喘笑道:“我若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信也不信?”
“你真的知道?”
仰在身下的草地上,斯波拉斯的眼睛看向了蔚藍的蒼穹。
他說:“朱狄斯,人還是可以做夢的。甚至,作了一輩子夢都還沒有被現實戳醒的人,是非常幸福的。”
朱狄斯說:“你這話像是在說我父親。他原本什麼都不是,但是他一直在做夢。有那麼一刹那,他真的離自己的夢無限接近了,可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他失去了一切。現實狠狠戳擊了他,可他到臨死的那一刻還沒醒來,狂笑著抓著我的胳膊把他的意念傳給了我,我於是我接著他的夢繼續夢著,至今未醒。”
斯波拉斯不由得問:“朱狄斯,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做夢了,可是你,會怎麼選擇呢?”
朱狄斯伸手拉起了斯波拉斯,與之並肩坐在河畔,看著水中倒影的藍天白雲,幽幽道:“天空到底是在頭頂,還是在水裏?我到底是在這世上作著夢,還是世界在我的夢裏?斯波拉斯,現在的我的確在做夢、在觸這個世界的眉頭、在忍受這個夢帶給我的痛苦;但是若我有朝一日真的改變了一切,情況就會完全不同。我不想醒,不願醒,我寧可像我父親賽揚斯一樣,在生命的盡頭執著自己兒子的手,對他說,你須得改變世界!”
斯波拉斯沒有說話,神情卻有些惘然。朱狄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告訴他:“我都已經想好了,我要給我的兒子取名叫羅慕洛,他就要出生了!”
朱狄斯滿心憧憬地抬頭看天空。斯波拉斯說的沒錯——自己與他有著各種各樣的相似,卻擁有他無法擁有的一切……
夜晚回到家中的時候,挺著大肚子的魯西貝拉正坐在一桌飯菜前等待朱狄斯。朱狄斯滿心歡喜地走上前,摸摸她那隱約能感到胎動的腹部,然後用剛吻過斯波拉斯的嘴唇去吻她。離開她的嘴唇後,再伸手搓搓她的手心兒,聽她撒嬌。
“朱狄斯,這小東西在裏麵越來越不老實了,這些天都快讓我難受死了……你說,它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出來?”
朱狄斯說:“就快了。”
“哎……這都好幾個月了,我白天犯困,夜裏卻又睡不好,現在臉色一定難看死了……”
朱狄斯說:“哪有。你還是那麼美,水靈著呢。”
魯西貝拉不由得甜甜地笑著抱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頭。“朱狄斯,以後你和兒子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你可得像現在一樣,一直隻愛我一個,一直對我這麼好呀。我想,今後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魯西貝拉兩眼忽閃忽閃冒著小星星憧憬美好未來的時候,朱狄斯卻隻是莞爾一笑,開始就著葡萄酒啃麵包。
雖然命運把這個女人和他拴在了一起,但她卻隻是自己生活中太微小的一部分。朱狄斯隻是覺得,既然自己些微的施舍便能令她獲得想要的生活、獲得一切滿足,又何樂而不為呢!
不管怎麼說,他自己有他自己的追求,絕不僅僅是老婆孩子熱炕頭這麼簡單。
在迷惘、困惑、掙紮、攀登、算計、演戲的沉鬱生活之中,一想到自己即將出生的兒子,就仿佛看到雨過天晴之後雲端一抹七彩的亮色。朱狄斯不由得發自內心感慨——這世界何其美好!
就這樣,在之後的兩個月裏,他一麵沉浸在盼子出世的喜悅中,一麵處理著冗繁的事務,一麵還繼續和斯波拉斯糾纏。年輕的資本和用不完的精力讓他在前段時間失去奧托的空虛和迷惘中走了出來,再次躊躇滿誌。
尼祿不在的這段日子裏,皇宮簡直成了他的天下,這裏沒人不怕他,沒人不敬他,就像敬畏他們的皇帝一樣。坐著尼祿的位子,擁有著尼祿的男寵,享受著尼祿的風光,朱狄斯真恨不得明早“不幸”聽到一紙“噩耗”傳來,尼祿皇帝駕崩,義子年幼,於是傳位給自己……當然,弗瑞斯即位自己佐政也不錯啊,他有足夠的時間和一個小奶娃□□,還能用這小奶娃好好欺負一下安東尼……
在腦海裏瞎琢磨著好事兒,一人獨處的時候,朱狄斯甚至會樂得笑出聲來。此時的他、終於重新找回盼頭的他,滿心都是喜氣兒。臆想著自己前途無量的未來就好像縱`欲一樣,爽得不得了。
可這一次,這貨縱`欲過度了。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摔得越慘,此乃老生常談。隻是這一回,讓朱狄斯痛摔的,不是安東尼,不是尼祿,竟然是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