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若我是將軍大人,對這老和尚,徑直令其乘‘安宅丸’那艘破船速速驅逐至天竺國,為何不如此幹脆利落,竟重建喜多院以緩和僵局。即便討得這和尚歡心,之後他還能活幾年呢?這樣的考慮我天海還是明白的。手握天下的人怎會屈尊取悅他人,而且還是我這老不死的家夥……以上是開場白。其實,仔細想一想,我的想法也有兩點漏洞。惹怒了還未成熟的將軍家,便一心想著趕快去哪兒隱姓埋名。然而,日光山也好,上野的寬永寺也好,為了顏麵將軍也不會容忍,甚至會一怒之下將兩處拆毀。如此一來,天下反倒分崩離析。三思之後,希望你直言轉達,對那未熟的南瓜謹表謝意。”
“這麼說,喜多院重建的捐贈,您不接受嗎?”
“那並非贈與我這和尚之物,可比作葬禮上的裝飾品罷了。得益的是將軍大人啊。貧僧的葬禮,終究會在上野或日光進行,與喜多院利害無關。”
“您如此信任,托此重任,誠惶誠恐!”
“不,委托於你我很放心。你不是那種胯間藏著酒肴的‘章魚武士’。貧僧看來,你是活在俎上之鯉,卻知曉切腹之道,故請你替我轉達,並一同品嚐這難得一見的雜燴粥。”
說到這兒,連天海將言未言之語,名取三十郎仿佛也都了然,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所轉達口信已完全了解,那麼,請允許我脫掉禮服。脫了禮服,好好品嚐這還遠未成熟的南瓜的滋味。”
天海未加回應,晃海適時地答道:
“稟告上使。剛才大法師低聲說請您隨意。”
“什麼,名取三十郎回來了……正好,事情悉數處理完畢了?”
這裏是江戶城中心的白書院,剛剛重建完工,還散發著新鮮的木香。家光將軍興致不錯,坐在上位,尾州、紀州和土井大炊頭三人列座於下。剛剛報告三十郎回城的是鬆平信綱伊豆守。
“不知是令使者前來此處逐一報告,或者……”
“或者什麼?”
“使者快馬加鞭趕回來,看來疲憊萬分,不如由我來稟複詳情,可以嗎?”
“紀州殿下,如何認為?”
“疲憊不堪,有所不妥。不如聽伊豆守轉述。尾張公,您說呢?”
“可以。”
尾張義直回答。鬆平伊豆守單膝跪地,說道:
“由伊豆守稟複詳情。將軍大人恩典之旨已傳達,天海大法師聽完感激涕零,並立即將您賜予的南瓜添入正在熬煮的晚飯中。”
“哦,感激涕零……太好了。那麼,他近期會返回江戶嗎?”
聽到鬆平伊豆守的回複,將軍二話不說,信以為真,喜不自禁。而土井利勝卻是皺眉咂嘴道:
“難道,那個還沒成熟的南瓜,直接吃掉了嗎?”
“大約收拾火災的殘跡腹中過於饑餓吧。大法師一邊說著當年在大老府邸第一次品嚐這一美味的種種情景,一邊親自把南瓜煮進粥裏。煮好後,邀名取三十郎一同進食。”
聽到這兒,家光將軍又迫不及待地插話了:
“大炊頭,你曾說還有兩隻南瓜也結果了,是吧?既然大法師這麼喜歡,趕緊摘下來給他送去吧。”
“不,據稟報,不必這樣做。”
鬆平信綱立即打斷將軍,說道,
“據名取三十郎的稟報,那還未成熟的南瓜放進粥中就融化了。不論筷子怎麼撈,也隻能夾起甘薯(川越薯)……然而,大法師卻一個勁地誇讚著,直說好吃,說這都是您的厚恩,足足吃了三頓。”
“伊豆守大人,關於粥的事,已經差不多了吧?”
“不,還沒完呢。”
家光再次從旁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