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洛郡兵很快就聽聞此事,趕到千尋軒茶舍,驅散百姓,收拾手尾。
一炷香後,安州州牧項繹吉低頭看著眼前桌上擺放的物件,默然無聲。
別駕張儀宥束手站在一旁,眼帶驚疑。
“這衣物,觸感柔滑,特性輕盈,非麻非棉,倒像是繅絲技術製成的……”
一個城中的布莊老板扯著衣物,驚異說道:“大人,這種染色工藝和刺繡手段,絕對不會是我們這裏能做出來,興許龍庭之中有匠人可以製成,非富即貴者才能穿著。”
邊看邊覺得歡喜,布莊老板眼露貪婪神色,恨不得將這件衣物帶回布莊仔細研究其上技法。
不過未等他繼續偷師,就有一個郡兵走上前將意猶未盡的老板請了出去。
室內隻剩二人。
“你怎麼看?”
項繹吉扭過頭看向張儀宥,眼眸深沉,看不出太多情緒,“難道真的隻是一個發了瘋病的可憐蟲?”
張儀宥搖了搖頭,“一人在眾目睽睽下,不過半炷香就化為汙血,我在之前聞所未聞,這天下就算有劇毒之物,也不至於能做到這種程度。”
說到這裏,張儀宥頓了頓,眼看項繹吉沒有表露出任何阻攔的想法後,伸出手將桌上的那卷字帖拿了過來。
字帖其上行間布白疏朗適宜,筆劃纖細入微。
筆筆似刀,字字若劍。
不過張儀宥並未將視線過多的在字上停留,而是一目十行,看向最後的印璽。
“二十餘枚官印,從內閣到都察大學士,一應俱全。”張儀宥放下長卷,搖頭道:“若不是其上文字太過駭人聽聞,有人將此卷送來,對我說是天子降下的聖旨,我也是信的。”
“在你來之前,我已傳過本地印坊最為老道的師傅前來一驗。”項繹吉聽聞此言,臉上並沒有太多訝異,隻是淡然說道:“二十餘枚官印,有的是翡翠玉石雕刻,有的是以熟銅黃銅澆鑄,還有紅漆木料之類的印章。”
“還有這玉軸龍絲。”
州牧項繹吉伸出一指敲了敲這卷“大周聖旨”的軸柄,“這可不是花費代價就能做出來的東西,嗬……”
“除了其上文字不是繡成,而是寫作外,其餘所有規製都與龍庭天子一般。”
“大人意思是,這是一件前朝物件?那個化為汙血的年輕人又作何解釋?”張儀宥深吸一口氣,聲音變得沉重,“總不能真的是前朝之人吧?”
項繹吉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是何種法子,但應當是某些江湖術士的裝鬼弄神之法,我已經遣派仵作收集汙血,弄清楚到底是何物。”
張儀宥沒有反駁,點頭稱是。
二人沒再說話,室內靜了半晌。
直到張儀宥再次出言打破寧靜道:“我已看過茶舍說書先生所錄口實,說此人語調奇特,聞之不像是安州之人,甚至都不像是大乾人民,更別提他話語中的諸多細節了……多事之日,這邊關二州不可生事啊府君。”
項繹吉輕吐濁氣,“不用你提醒。”
“那下官就先告辭了。”張儀宥彎腰下拜,走到門扉旁,才偏頭朝著主座上的項繹吉說道:“這次據說又是山上來人,若還不遣安豐軍摸清積雲山,我生怕其中會掩藏更多魑魅魍魎,到時候一起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