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張儀宥沒有再繼續危言聳聽,而是搖了搖頭,像是要把這種晦氣的結論從腦中拋去,隻是最後說了一句:“下官勸府君早做打算。”
門扉開合,室內人影穩坐主桌之前,不動如山。
離開項府的張儀宥並未回到府衙,而是坐著馬車朝城中的偏僻一處行去。
行至一處小院前,張儀宥行色匆匆的下了馬車,朝著院內走去。
在院後的假山小池旁,張儀宥看到了他這一趟想見之人。
未等對方先行開口,張儀宥就壓抑著怒氣問道:“今天此事是你做的?”
院中池塘旁,一位身穿布衣的白須老者聞言,並未回頭,而是繼續朝著池塘之中拋灑魚餌,看著無數錦繡紅鯉擁擠一團,爭搶魚食。
張儀宥看著對方這種悠然動作,心中愈發惱怒,“你難道不知,流言已經逐漸鋪開,再不過幾日,絕對會有閑來無事之人,駕車馭馬去積雲山一探究竟?為何此刻又要多行一事,讓眾人驚疑?”
“你何時能改改你這性子,都成為一州別駕了,還是如此莽撞。”
老人直起腰,一直跪在一旁的豔麗侍女膝行上前,接過剩餘魚餌後,伸出粉舌,仔仔細細的將老人指間的魚餌腥味舔舐殆盡,而後遞出一疊溫熱白巾,供老者擦拭。
老者邊擦拭著手指,邊轉過頭來看向張儀宥,笑道:“雖不知發生何事,但我可回你,今日之事非我所做……這個答案不知別駕大人滿不滿意?”
轉過身來的老者雖然笑意盈盈,卻自有一股天生上位者的雄厚氣勢,壓的張儀宥打了個寒顫,不敢再顯露出任何一絲怒意,甚至連反駁都不敢。
“不敢。”張儀宥低著腦袋,輕聲恭順道。
“說罷,到底出了何事?”
老者隨手將白巾丟給一旁的侍女,在假山下尋了一處石座坐下,隨意問道。
張儀宥垂手立於一旁,簡短訴說了一番後,老者微微點頭,臉上也有些驚奇,“這倒是……出乎意料。”
“可此事,對於之前你與犬子定好之計有什麼衝突嗎?”
老者歎了一口氣,“難道非要這滿城百姓上去走一遭才行?不要死腦筋,結果相同,便是過程有些變化又有何不可?”
“無非是要支開安豐騎軍,不讓他們插手其間,之前做過,現在也能做。”
“白蓮峰那群廢物現在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不過在大乾隻要是花錢就能辦事的,也不止白蓮峰一家,隻不過他們仗著當年的褚今琰,名氣要大些罷了。”
“趙王殿下想必已經回到了封地,接下來他就會親自前往龍庭,告知陛下這邊關亂象,項繹吉作為州牧難辭其咎,你有望再進一步。”
張儀宥聽得此言直白,隻覺得渾身發寒。
老者輕飄飄的瞥了一眼這位安州別駕,“你們為何要一直糾結於那積雲山上到底是敵是友?隻管讓安豐騎軍去一趟積雲山,殺光便是。”
“管他到底是安豐騎軍被殺光,還是積雲山上的賊人被殺光,跟你我又有什麼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