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鄭釗才發現,這個在他看來毫無武道修為的少年,手筋腳筋皆被挑斷,手段毒辣,甚至還在上麵還抹有一些藥物痕跡。
鄭釗對此並不陌生,這些滲入皮膜深處的墨綠色藥膏,是他們也經常用來防止叛亂者鼓動氣血快速恢複傷勢的陰狠藥物。
可對於這麼一個看起來毫無威脅的少年來說,這種手段就顯得有些酷烈了。
不過這些瞬間的思慮並未妨礙他麻利的動作。
鄭釗放下酒杯站起身,看著跟在這群漢子身後,徑直走到桌前的少女,躬身下拜,“下官參見郡主殿下。”
軒轅靖琚隨意擺了擺手,示意身後垂手立在一旁的灰衣漢子們離開。
院中隻剩下三人……帶上那個躺在地上一臉仇恨的少年,算是四人。
鄭釗看著一直坐在桌前一言不發淡然飲酒的魏延國,和一臉冷漠的軒轅靖琚,心裏沒來由的生出一股緊張感,但他卻一直抓不住那乍現的靈光。
“你作為繡衣指揮使,就算見到我父親也不用如此低三下四。”
軒轅靖琚盯著鄭釗,並未因為鄭釗的恭順而顯得歡喜,反而冷然叱責道,“如果繡衣直指皆是如你一般貪生怕死,稍微施下些小恩小惠便甘願放低身段,那我想這大乾繡衣直指也早該被裁撤了。”
便是知道眼前的郡主此言是想要激他,但鄭釗依舊生出些怒意,他抬起頭,言語也變得冷肅,“那不知郡主殿下將我從安豐軍中接出,到底是為何,難道郡主不知,不該枉顧司條律令,私下見我?”
“三件事,首要之事,我要知道先前到底是何人,告知你府上的侍女一事?我上山不過三日,為何鬧得滿城風雲?”
鄭釗聽得此言,怔愣了一下,他皺起眉回想,“繡衣直指在安州的一位探子,說郡主在積雲山上失去蹤影,隻上山未下山,卻有一位侍女被郡主府侍衛帶走……”
說到這裏,鄭釗停頓了一下。
之前他沒有過分關注這些細節,但是現在一想,這積雲山之亂的苗頭,似乎在最早之前就已經有所展露。
從軒轅靖琚上山失蹤攪得滿城風雲,到一紙快報送入龍庭告知天子有仙禦龍天外而來,其中似乎還有更多脈絡是他從未想過和見過的。
鄭釗低下頭,有些煩躁的捏了捏眉間,對著軒轅靖琚繼續說道:“先是一隊正好位於上洛的繡衣直指,將殿下失蹤的信息上報龍庭,而後我在洛京聽聞此事後,聽從禦命,從龍庭出發,帶著司天台的鬼卒,徑直來到安州,當我抵達安州後……”
“為何當日不讓我出府?”軒轅靖琚抓住了鄭釗再一次的細微停頓,追問道。
“因為放鬼卒上山,想要捕殺那個所謂的天外來仙,不能讓殿下陷入險境,畢竟事後我們還需圍殺這群司天台鬼卒,而後便是殿下的親身經曆了,白蓮峰亂黨在十年後再次出世,形成積雲山之亂。”鄭釗沒有停頓的快速答道。
“你知不知道上山鬼卒中,有一人名為褚今琰?”
褚今琰?
那位創立白蓮峰的魔統大梟?
經曆過數次追捕白蓮峰餘孽戰役的鄭釗抬起頭看向軒轅靖琚,某種之前腦中還有些模糊的想法,在這一刻終於清晰了一些。
這讓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殿下的意思是,這次積雲山之亂,跟司天台有著莫大幹係?”
“不止,不過現在我說出來你也不會信,然後就是第二件事。”
軒轅靖琚用腳尖指了指蜷縮在地上,扭動著身軀,想要掙脫束縛的少年,“一位自稱聽命於前朝皇室東周君的刺客殺手,不知用的是什麼詭譎法子,明明身上毫無武道修為,但是卻能在一瞬之間爆發出接近上三品的武夫殺力”
少年聽聞此言,眼中的怒意幾欲噴薄而出,他緊咬著嘴中布絹,喉結不斷聳動,可惜那些汙言穢語全部都隻能憋在喉間。
鄭釗低眸,以此掩蓋自己眼中的不可置信。
前朝餘孽對於他來說不是一個陌生的名詞,在繡衣直指建立之初,除了“討奸”、“治獄”和“捕盜”三責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職責就是“除孽”。
太祖立國之日,便與繡衣直指定下此責,秘密抓捕前朝皇室貴族,斷絕任何一絲一毫的複辟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