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丁若清長(上)(1 / 2)

方晟說,打下飛機的人就是丁若清長。

方晟這樣說,盼九當然不信。

“他不要我,他也不會想害我!”盼九辯駁,激動得麵頰泛紅,“你以為這是阿富汗還是伊拉克,隨隨便便就可以打下直升機?”

這裏不是阿富汗也不是伊拉克,但實力夠強的人,確實可以打下直升機。

方晟明白,盼九也明白。所以方晟緘默著,隔著距離旁觀。盼九握拳狠狠地捶在被褥上,聲音漸漸染上沙啞,哽著哽著,卻不願哭出來,隻是睜大了眼也盛不了眼裏的淚液,便一滴滴落下,在米色的提花被麵洇開一朵朵淺漬的花,卻又像一地美夢的碎片。

“方方,丁若不要我,他也不會殺我,他隻會……隻會……”

“遺棄。”方晟接口,把盼九說不出的不願承認的事實道明,捅破了自欺欺人的那層表象,他卻還是沒有一絲表情,將目光從葉子上收回,低斂眼瞼。

“方方,你真的很討厭!”盼九說。他從來沒有這樣深刻地討厭過一個人,總是掘著他的隱痛非把他逼得扯出年久的傷口無力地曝於人前不可,偏偏這個人還是無動於衷,讓他獨自暢快地疼痛。

“方方,我討厭你。”伏下身嗚嗚地哭,盼九像個孩子一樣號啕,從小到大他流過的淚都沒有今天多,積壓的負麵情感全在此時得到宣泄,堤潰洪崩。

一抹不易覺察的苦笑在方晟眼底消失,仍舊不去看那個孩子,將頭偏回,目光重落梧桐葉上,心思卻不在其上。

哭吧,痛快地哭,酣暢地哭,將欠著的該哭的都哭完,然後沉沉睡去,明天又重新開始。

那天晚上,清風明月,盼九睡得很熟,仿佛又回到小時侯抱著丁若睡的那些夜晚,夢裏有滿樹滿樹的海棠花,他和丁若躺在樹下休憩。他枕著丁若的手臂,合著眼,花瓣落在麵上,卻什麼都不想。

他曾聽說,每個人心中都有天堂。

那夢——就是他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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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緘默,不再嚐試揭露那個男人的惡魔屬性,留下滿臉憤慨的少年,離開這幢位於荒野的房子。

方晟一走,就是五天。

五天裏,盼九用盡辦法逃離,卻連大門都出不去。

“沒有守衛,沒有電話,沒有電視,更沒有電腦……”將自己摔進沙發,盼九挫敗地掩麵哀號,“門窗全是防彈玻璃的,全封閉,隻能進不能出……”

查看儲藏室的食物儲備後,盼九懷疑方晟想關他一年半載。可就在盼九幾乎絕望時,方晟卻回來了。

“主上……你父親想見你。”方晟說。

少年倔傲地扭過頭,冷冷哼聲,“我沒有父親。”

為什麼要這樣別扭呢?方晟耐心地又說,“你父親要見你。”這一次,沒剛才那樣僵硬,說得順口多了,可男子還是沒什麼表情。

幹脆理都不理,盼九用沉默對抗,拿起遙控器,把音量調高,電視上正在播放一部新片,講一個臥底如何掙紮在道義邊緣,而飾演那個臥底的正是超級巨星丁若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