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電視上浴血突圍的男主角,盼九慢慢開口,“你知道為什麼他要逼走思嘉嗎?”
方晟說:“你父親要見你。”
“他知道,思嘉是他最重要的人,哲哥要威脅他,一定會用思嘉的安危來威脅他。所以,他隻能放手。”盼九屈起腿,抱住膝蓋將下巴擱在膝蓋上,一動不動的眼睛忽然流下淚珠來。“方方,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這樣丁若才會……”
電視上,詐死逃生的男子和思嘉在天橋錯肩而過,改頭換麵的男子走了很遠,忽然在人潮中停下,回首看了眼思嘉的背影,還是那樣纖細瘦弱的小女人,卻變得堅強,把背脊挺得筆直。偏頭點上一隻煙,在秋風中男子拉了拉大衣領子,轉身沒入人海。
注視著少年哭泣的樣子,耳邊響起縈繞淡淡傷愁的片尾曲,方晟的眸子沒什麼變化,卻緘默了半晌。
“你真會為他找借口。”方晟拿過遙控器,關掉電視,“你把他想得太好了。不管怎樣,現在,去見你父親。”
盼九握緊了拳,又鬆開,就在方晟以為他準備妥協的時候,猛然暴起抓了果盤中的刀子刺向方晟。
“唔。”悶哼一聲,防備不及的方晟隻能扣住少年手腕,製止他紮得更深。
刀子紮進方晟腹部,鮮紅立即暈染方晟雪白的襯衫,盼九一擊得手,掙開方晟的鉗製,迅速退到一旁滿臉戒備。
他沒想到,真的能傷到這個男子,或者該說,他沒想到,這個男子竟對他全無防備,讓他一擊得手。
“跟我……去見你父親。”捂住傷處,鮮血從指縫間滴下,方晟卻隻是皺了一下眉,說的還是那件事。
“他逼得丁若放手,我才不要看到他!”少年高聲叫嚷,又退了兩步,握緊了拳頭。
“如果他堅持,你以為主上真能逼得了他嗎?”方晟終於失控,惱怒地駁斥。“況且,事實上,主上從來沒有逼過他。”
“不是不是不是!”盼九發狂地掄起手邊的高爾夫球杆砸向落地玻璃牆,一下,一下,瘋狂地敲打著,玻璃卻絲毫無傷。丟開球杆,盼九頹然地滑坐在地,失神地喃喃自語,“不是的,丁若是被逼的,丁若不想我有事,丁若在乎我……”
到底在不在乎,其實他也不確定,這麼久這麼久,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摸透丁若的心思。丁若是那麼強的人,狡猾而內斂,他其實跟不上丁若,隻能為丁若建立“逐世風流”在原地守望丁若。
想到這裏,紅紅的眼圈又掉下淚來,他也討厭這樣的自己,除了哭還會什麼呢?
可是,除了哭泣,他又能拿丁若怎麼辦呢?
看著他絕望無助地哭泣,男子心底殘存的柔軟忽然為之陣痛,隱隱地抽搐了全身,跟著他的哭聲清晰地疼痛。
深吸一口氣,方晟的眼眸反而平靜下來,“盼九,親口去問丁若清長吧。”
留不住,終究留不住,不如——斷絕他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