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清長。
丁若清長從沒說過自己是什麼聖人，那麼，既然不是聖人，做了什麼壞事都可以被理解被原諒嗎？
不，丁若清長根本不需要那些，他隻要——隻要“女皇”眷顧的一眼。
可是，佛說求不得，便是求不得，南宮盼九求不得，他丁若清長照樣求不得。
雙手交握抵住眉心，臨窗坐在椅中，丁若清長閉目淡淡地沉思著，那麼地投入，以至於身後的人進屋了都未發覺。
不過，進來的人像貓一樣走路，又怎麼會被輕易發覺？
“丁若……”從背後，伸手抱住了男子，緊緊地，盼九將頭靠在男子頸側，嗅到男子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澀澀的苦味，這些天，他要每天在這裏坐多長時間呢？他孤單地坐在這裏時，又要抽掉多少煙呢？光想想就心痛，盼九不知痛成這樣的自己還能陪這個男子走多遠。
“丁若，我回來了，我回來了……”貼上了臉頰，輕輕地摩挲著男子溫熱的皮膚，盼九有些迷茫地喃聲低語，其實他很期望聽到男子說什麼又怕男子真開口。“我回來了，丁若。”
我回來了，你高興嗎？
告訴我，你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這樣的話，問不出口，隻能一再扮演自己最拿手的貓兒的角色，掛在男子身上不停地蹭著不停地撒嬌。
一動不動，仿佛身邊的那個人隻是幻覺，丁若清長維持著坐姿不曾睜眼，隻讓撒嬌的人一味地演著獨角戲，演著——等到皮膚的接觸再也升不起溫度，就像心一樣慢慢冷卻。
“丁若，我回來了。”稍稍離了男子，盼九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牢男子的後腦，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回來了，那又怎樣呢？
丁若清長一動不動，置若罔聞，天空中一點星光襯在暗藍的幕布上異常明亮，那光亮卻照不進丁若清長深邃的眼，眼中隻有一片沉寂。
“三年前，Sho來訪。”丁若清長的聲音很平靜，就像萬籟俱寂的深夜流淌在清冷月光下的泉水。“那之後，你過生日，要去遊樂場，我帶你去了。”
盼九不明白，這個時候丁若清長為什麼會提起那件事。
三年前，一個自稱Sho的男人找上門，那時他們還沒有進住“高天流雲”，而是住在狩月市東郊的柳樹灣生態別墅區。
狂風暴雨的夜晚，急促的按鈴聲吵醒了主人，盼九睡眼惺忪去應門，在視頻上看見門外站了個渾身濕淋淋的陌生男子。
盼九當然沒有傻呼呼地就這樣開了門，隨後而來的丁若清長隻看了視頻一眼，門外的人像是知道丁若在看他一樣，抬起手來打了個招呼的手勢。盼九看到，就在那一瞬間，丁若清長的側顏陡然巨變，丁若清長周身爆發出來的氣勢令盼九霎時清醒，不舒服地皺起了眉，盼九擔憂地叫了聲“丁若”。
“上樓去。”丁若清長吩咐。
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丁若會忽然這樣緊張呢？盼九張口還沒有發出聲音，丁若清長一把攬過他的脖子，臉頰與臉頰親密地貼在一起，緩緩摩挲著仿佛這是生離死別前最後的纏綿。
“什麼都別問，上樓去。”氣息噴吐在孩子的耳朵上，那個孩子敏感地縮了縮，踮起腳尖反手抱住了男人，男人卻說，“聽話。”
不滿地瞪大了眼，盼九發現丁若清長竟是異常地嚴肅，不甘願地點頭，盼九抓起丁若清長的手臂狠咬一口，這才轉身上樓。
深深的牙印烙在右臂上，丁若清長卻並不在意。等到盼九的房間落下關門聲，丁若清長開門走了出去。
不知道那晚丁若清長和陌生男人談了什麼，第二天盼九在學校球場隔著柵欄又見到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