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半驚魂 (2 / 2)

這一回清清楚楚,確實是棺材蓋的聲響。胡大膽毛了,他忽地坐起,打開手電向裏屋照去,卻見原本蓋得好好的棺材蓋竟然錯開了很大一條縫。胡大膽頭皮發乍,他正不知是該進裏屋查看還是該出門逃跑,卻又見從棺材裏伸出了一隻慘白而又僵直的手……

胡大膽屁滾尿流地跑回家後,當夜就嚇病了,發高燒還說胡話,直叫把門關嚴了,千萬別叫鬼追進屋。

這一下全村都確信村長家得空棺鬧鬼了,大人們再經過村長家的空房院都要繞著走,更不敢叫孩子們靠近,生怕招鬼中邪。有人勸村長找人給破破,村長卻還死不認帳:“破什麼破?我就不信那個邪!”

說不信邪村長還真不信邪,這天夜裏他提著包東西溜進空房院,進屋挪開棺蓋,把那包東西放到裏邊,又把那個破皮襖塞了進去,然後又把棺蓋蓋好,這才放心地溜了出去。

原來村長這幾年搞亂攤派沒少摟,又沒少貪汙工程款。也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哪天村長做了個夢,夢見村民要告他,上邊要查他,醒來後村長就不免土地爺追螞蚱慌了神,他怕噩夢成真,就趕緊把錢全部支取出來,想要找個保險的地方藏起來。藏到自家和親戚家都不保險,藏到山裏林裏又不放心,思來想去,村長終於想出個自以為聰明的好辦法——把錢藏到空棺材裏,別人想不到,又在自己眼皮底下,還不會找小偷。村長想到就幹,立馬抱著錢來到前院空屋子,掀開棺材蓋剛把錢放進去,院裏就進來了牛二和馬蓮娜,村長做賊心虛,跑又跑不了啦,一著急就鑽進了棺材裏,進裏邊忘了嘴上還叼著煙……待到牛二和馬蓮娜嚇跑後,村長忙把棺材蓋好,又把錢送回了家,這才迎出來極力掩飾……可是聽到胡大膽與牛二打賭後,村長忽然靈機一動——何不順水推舟,裝鬼嚇人,讓自己的錢藏得更穩當呢?於是他那晚預先藏進棺材裏,又把抹滿石灰的手伸出棺材嚇跑了胡大膽。

過了一陣子,沒什麼動靜,村長覺得是虛驚一場,這天夜裏他又悄悄溜到前院空屋中,要把錢拿回去。打開手電一照,卻見棺材蓋已給掀起來了。村長大驚,幾步跨上前去,可是沒等他往棺材裏看,棺材裏猛然坐起個亂蓬蓬的大頭鬼來。村長瘮人地鬼叫一聲,手電啪地掉在地上摔滅了,那個鬼嘿嘿地笑著伸手向村長抓去。村長要叫發不出聲了,要跑也邁不開腿了,他晃了兩晃,便撲通摔倒在棺材旁……

不一會兒天亮了,棺材裏的“鬼”又坐了起來——原來他不是鬼,而是一個蓬頭垢麵的瘋癲乞丐,昨晚他來到村裏後就跑到了這間空屋,夜裏冷了又鑽進了棺材裏,可進來拿錢的村長把他驚醒了……

瘋癲乞丐出了棺材,又扯出裏邊的破皮襖披上,連皮襖下的人造革小黑包也給順手牽羊拿上了。臨走他又踢踢躺在棺材根下的村長說:“哎哎,該上路了、該上路了……”

這天早上,村街上出現了兩個瘋子——一個是瘋癲乞丐,他披件破皮襖,手拿黑挎包,邊走邊從包裏掏出百元大鈔向街上亂撒,邊撒邊吆喝說:“陰家錢陰家錢啊,棺材裏有的是,不要命的就來撿來花啊……”

另一個是村長,他兩手並攏在一起,像帶著無形的手銬,跟在瘋癲乞丐的後邊,卻又打著拖拖,像被一根無形的鐵鏈牽扯著,不想走又不能不走。村長邊很不情願地走著,邊流著鼻涕泡兒不斷哭求:“無常鬼呀,你放了我吧,我家還有老婆子孩子和八十歲的老爹呀,我一定重新做人,再也不敢花昧心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