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夢的象征(1)(2 / 3)

可以說這個夢的意象是有象征意義的,因為它並沒有直接描述情景,而是間接地用我起先也不了解的暗喻來表達。當這發生時,它不是故意通過夢“假裝”,而隻是反映我們不能理解充滿感情的全圖式的語言。因為在日常生活裏,需要盡可能把事情描述得正確無誤,而且我們知道以語言和思想兩者排除空幻的修飾——因此失去仍舊予以未開化的思想性格和特質。大多數人把對象或觀念所具有的空幻心靈聯想交付給潛意識。另一方麵,未開化的人仍舊發覺這些心靈習性,他賦予動物、植物、或石塊以能力,這令我們驚訝而又不能接受。

舉例來說,有個住在非洲森林的人,在大白天看見一個夜行物體,他知道那隻是巫師的暫時化身。不然,他會把那物體當作叢林靈魂或是部落先人的精靈。在未開化的社會裏,樹木扮演極其重要的角色,它附在人的靈魂和聲音上,令人感到自身與樹木同體。有些南美洲印度人認為自己是紅亞拉雄鸚鵡,雖然他們很清楚自己沒有羽毛、翅膀和喙。因為在未開化世界裏,萬物並不像我們“理性”社會一樣有明顯而嚴格的界限。

心理學家所謂的心靈統一,或“神秘參與”剝奪了我們的世界事物。但說實在,就是這種潛意識聯想的光環,不僅為未開化的世界增添異彩,而且拓寬了他們的思考領域。失去這種聯想到了某一程度,就會當再次遇到時也不認識它。對於我們而言,這種事是在意識閾之下,當它們偶爾再出現時,我們甚至覺得有些事不對勁呢!

我曾不隻一次替教養良好和聰明的人看病,他們都有些深令他們震驚不已的怪夢、幻想,甚至幻覺。他們都以為精神健康的人不會受到這種痛苦,而如果有人真的看見幻覺,他一定有病。有個神學家告訴我,幻覺隻不過是不健全的症侯,因此當摩西和其他先知聽到對他們說話的“聲音”時,都為幻覺困擾。你可以想像出,當這類事情“自然地”發生在他身上時他所感到的恐慌了。我們一向於自己的理性世界,很少想像一些不能以常理解釋的事。未開化的人麵對這種震驚的事情不會懷疑自己神誌不健全,他會想到神、精靈或諸神。

不過,影響我們的情緒是如出一轍的。源自我們刻意裝飾的文化的恐怖,比未開化的人迷信鬼神更來得令人有緊迫感。現代文化人的態度有時令我記起一個來我診所的精神病患,他本人也是個醫生。一天早上,我問他近來感到怎樣,他說他過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夜晚,他用水銀氧化物替整個天堂消毒過,在進行徹底的衛生工作時,並沒有發現上帝的蹤影。在這裏,我們了解那人精神有問題,或不對勁。且不說上帝或“害怕上帝”,那顯然是種焦慮的精神症或恐怖症。對這種情緒的改變,就像很難改變名字和性質一樣。

記得有個哲學教授和我討論過他的癌症恐怖症。他被一味強迫自己相信有惡性瘤所苦,雖然照過無數次X光,都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噢!雖然照不出什麼來,”他說:“但我知道一定有毛病。”到底是什麼令他產生這種念頭呢?很明顯,它來自一種不是通過有意識地熟思過的恐懼。這病態突然征服他,因為它本身有種他沒法控製的力量。

有關這個病例,要使這位受過高深教育的人相信他如未開化的人所說的被鬼所迷,實在難上加難。在未開化的文化裏,我們至少可假設他們受到邪靈鬼怪的惡性影響,但對文明人來說,這是種不完整的經驗,而且他們認為那隻不過是幻想中無聊的玩笑。未開化的人“因執不移的現象”並不曾消失,照舊和過去一樣,隻不過以不同且不愉快的方式來詮釋。

我曾就這個病例把現代人和未開化的人作了幾個比較。這些比較——我稍後說明——是了解形成人類愛好製造象征的主要原因,同時,也可從中了解夢在表現自己時能扮演的角色。因為有人發現許多夢呈現的意象和聯想,與未開化的人的觀念、神話、祭儀類似。弗洛伊德稱這些夢意象為“古代殘存物”,這用語表明它們是存在於很久以前人類精神裏的心靈元素。這觀點是那種認為潛意識隻不過是意識附屬物的人的獨特看法。

在進一步研究後,我認為這種態度不足采信,應予以排拒。我發現這類意象和聯想,是潛意識不可缺少的部分而且可以隨處觀察出來——不論做夢者是否受過教育,大智或大愚。它們絕非無生命或無意義的“殘存物”。它們仍舊有作用,且因為其“曆史”的特性反而顯得價值非凡。它們在我們有意識地表達思想和一個較原始,較富色彩及如繪畫的表現形式之間形成一座橋。加之這個形式直接投合感受和情緒。使得這些“曆史”的聯想成為理性意識世界和直覺世界的連接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