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弗洛伊德(1)(1 / 3)

我在成為精神病醫師的同時,也開始了知識成長的探索。我全然無知地由臨床上開始來觀察精神病人,從而發現了心理過程中的一項驚人特質。我將這些記錄作成摘要及分類,但卻一點都不了解它們的內涵。漸漸地,我的興趣集中在診療過程中所理解到的,比如說,偏執狂、鬱燥症及心因性困擾中。從開始我的心理醫學生涯起,波艾爾、弗洛伊德及惹內等人的研究工作就給了我極佳的指引及激勵。尤其重要的是,我發現弗洛伊德在夢之解析上的技巧,對精神分裂症各種型式的了解有很大幫助。早在1900年,閱讀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之後,我把此書擱置一旁,因為並不了解它。在二十五歲時,我的經驗還不足以來欣賞弗洛伊德的理論,要到稍後幾年,才能懂得去欣賞它。到了1903年,我又重新拾起“夢的解析”,發現它與我的想法竟然如此地相關。主要引起我興趣的是,壓抑機製在夢觀念上的應用,這對我很重要,因為我常常在單字聯想的實驗中,遭遇到壓抑現象。對於特定單字的刺激,病人或者是不作相關的回答,或者是過度遲緩他反應的時間。隨後我發現,每當刺激字觸及到心理創傷或心理衝突時,此種困擾就會發生。在大部分的情況下,病人都未覺察到這一點。當被詢及受困擾的原因時,病人常會以怪異而不自然的態度來作答。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告訴我,就是壓抑機製在作怪。所觀察到的正與他的理論吻合,因此我能確實證明弗洛伊德的論證。

然而一旦涉及到壓抑的內容,情況就不同了。在這兒我不同意弗洛伊德的說法,他認為壓抑作用起因於性創傷。然而,對我們熟悉的許多精神官能症的例子,以我的經驗而言,在這些病例中,性問題倒還在其次,其它的因素才是主因。比如說,社會適應的問題啦,生活環境壓抑的問題啦,以及考慮個人名望的問題等等。稍後,我將這些例子告訴弗洛伊德,但他並不認為除了性問題以外,其它的因素會是壓抑作用的結果,這使我感到極度不滿。

剛開始,很難將弗洛伊德在我的生命中適當地定位,在熟悉了他作品的同時,我正計劃在我的學術生涯上起跑,並即將完成一篇能使我在大學中晉階的論文。當時,弗洛伊德在學術界是很不受歡迎的人物,與他有任何關聯都會在學術圈內招致不利。

當我在實驗室裏一再反省這些問題時,魔鬼對我耳語道:“你可以正正當當地發表實驗結果及結論,可以壓根兒都不提及弗洛伊德呀!”畢竟早在我了解他的作品以前,已完成了我的實驗。但同時我又聽到另外一種聲音“如果你這麼做,就好象你對弗洛伊德的事一點都不知情,那這隻不過是一樁詐欺,你不能將你的一生構築在謊言上。”就這樣,問題解決了。從那時起,我成了弗洛伊德的同伴並且為他戰鬥。

1906年,我寫了一篇文章,是有關弗洛伊德在精神官能症上的理論,投到慕尼黑醫學周刊上發表,這個理論對了解強迫性精神官能症有極大的貢獻。這篇文章所引起的回響是,兩位德國教授寫信警告我說,如果我仍然站在弗洛伊德一邊並繼續替他辯護的話,那麼就會危及到我的學術生涯。我回信道:“如果弗洛伊德所說的是真實的,那我就擁護他。如果必須以限製研究及隱瞞真實為前提的話,那我對這種生涯是一點都不在乎的。”但基於自己的發現,我仍然無法認定所有的精神官能症都是由性壓抑或性創傷所引起的。在某些病例確是這樣,但在其它的例子中則不然。不過,弗洛伊德確實是開啟了一條研究的新途徑。在當時,人們對他的叫囂與抗議,我覺得實在是無稽而可笑。

對於發表在《精神分裂症的心理學》一書上的觀念,我並沒有得到太多共鳴。事實上,同事們嘲笑我。但經由此書,我得以認識弗洛伊德。他邀請我去拜訪他,就在1907年2月間,我們在維也納第一次會麵,從下午一點鍾起長談了十三個小時,中途不曾有過一次休息。弗洛伊德是我所遇見過真正重要的第一個人——以我那時的經驗,無人能與他比擬。我注意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我發覺他非常聰明銳利,十分引人注目。然而,我對他的第一次印象仍然糾結不清,因為我無法了解他。

所講的關於他的性理論深深打動了我。然而,他的言詞並不能消除我的疑慮。在幾次場合中,我試圖提出我的看法,但每次他總認為是我缺乏經驗。弗洛伊德是對的,在那些時日裏,我並沒有足夠的經驗來支持我的觀點。可以看得出來,性理論在個人及在哲學上對他都是極重要的。但我搞不清楚這麼強調性欲到底有幾分是出自於他個人的主觀偏見,有幾分是立論於可驗證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