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弗洛伊德(2)(2 / 2)

這個夢指出了我剛剛所描述過的意識層麵有更深的知覺範圍,如:久無人煙的中古世紀風格,接著是羅馬式的地窖,最後則是史前的洞穴。這些代表了過去的時代以及意識狀的過去各階段。

就在這個夢之後的幾天中,有幾個問題一直縈繞著我。像弗洛伊德的心理學是建立在什麼前提之下?它是屬於人類思想的哪個範疇?它的人格主義與一般曆史上的假設有何關聯?我的夢恰好提供了答案。它很明顯地指出文化史的基礎即是意識層麵不斷累積的曆史。我的夢構成了人類心靈的結構圖——它假設屬於全然非個人特質的事物擺在心靈的最底層。這是我第一回微微地感覺到個人心靈的最底層是集體性的東西。稍後,在經驗漸增及有更可靠的知識之下,我確認它們即是本能的種種形式,也就是原型。

弗洛伊德認為夢隻不過是個表麵,隱藏在其後的意義早已知悉,而隻是從意識層麵被邪惡地壓製遮蓋住而已,我絕不同意這種說法,我認為,夢是自然的一部分,它絕無欺瞞的意思,隻是盡它所能地來述說某事,就好像植物或動物覓食一樣,都是盡其所能。同樣地,這些生命形態也無意來欺瞞我們的雙眼,倒是因為我們的短視而欺騙了自己。我們的雙耳錯失些什麼,不是它們有意欺瞞,而是我們耳聾嚴重。早在遇見弗洛伊德之前,我就認為潛意識及夢本身就是自明的,這些都不是可任意增刪的自然過程,更不是變法耍詭計。意識層麵的詭計也能擴展到潛意識中的自然過程,這種說法,看不出有什麼道理。相反地,日常經驗告訴我潛意識強烈地在反抗意識心靈的趨向。

房子的夢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這使我回想到自己對考古學的原有興趣。在返回蘇黎世之後,讀了一本有關挖掘巴比倫洞穴的書,並閱讀種種關於神話的著作。在這期間,我偶然地發現了:“古代人的神話及象征”——這可把我的興趣點燃了。我瘋狂地閱讀,狂熱地研究如山堆般的神話資料及諾斯替教作家們的著作,而最後卻陷入一片混亂。發覺自己正處於混亂狀態,正如同以前在臨床時所親身經驗到的一樣。

在研究當中,突然發現一位年輕美國人米勒小姐的幻想作品,我對她全然陌生。這些幻想作品中的神話特質讓我靈光大閃,對我所累積而仍無頭緒的概念,他們無疑是個催化劑。有條理而整體的觀念漸漸地從我所獲得的神話知識中成形。這就成了我另一本書《潛意識心理學》。

就在寫作這本書時,夢及了即將與弗洛伊德決裂的征兆。最有意義的是它的場景位於瑞士、奧地利邊境的多山區域中,黃昏之時,遇見一位穿著奧匈帝國海關官員製服的老頭,擦身而過,有點佝僂,看都不看我一眼。他的表情暴躁,相當憂鬱而焦急,還有其它人在場。有人告訴我這個老頭並不存在,是數年前去世的海關官員的鬼魂,“他到現在仍死不瞑目”,這些是整個夢的頭一部分。

我著手來分析這個夢,與“海關”相關的,即刻想到“監察”這個字。而與“邊界”相關的,想到了意識與潛意識之間的交界,另一方麵,想到弗洛伊德的觀點與我的之間的交界。在邊界上極端嚴格的海關檢查似乎是值得去分析的暗示。在邊界上箱子都得打開以搜查違禁品,在檢查當中,潛意識的假設就被發現了。對一個老練的海關官員,他的工作使得他很顯然地習慣於以酸溜溜的眼光來觀察世界,我並不反對將這個與弗洛伊德作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