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神話與現實(2)(2 / 3)

接著,該夢有個奇怪的改變,那身穿黑衣的年輕人出現,一時間,做夢者認為這是“真的英雄”。那就是我們所了解的黑衣人,不過他的一現即逝,卻點出一個深奧而重要的主題——這主題經常在夢中出現。

這是陰邪麵的概念,在分析心理學中扮演極其重要的角色。個體意識心靈投射出來的陰邪麵會有隱藏、被壓迫,以及有害的(或邪惡的)各方麵。但這黑暗並不單是意識自我的相反事情,隻是因為自我含有有害和破壞的態度,所以陰邪麵有好特性——正常的本能和有創造力的衝動。說實在,自我雖和陰邪麵分開,但兩者是截然不可分的,就像思考和感情一樣息息相關。

不過,自我與陰邪麵衝突,就是“為救亡戰鬥”。在沒開化的人達到意識的奮鬥中,這衝突由原型英雄和宇宙的邪惡力量之間的競爭表示出來。在個體的意識發展中,英雄意象是顯示自我征服潛意識心靈的遲鈍象征方法,而且令成熟的人從渴望回到由母親支配的幼年幸福境地解放出來。

二、英雄神話

在神話中,英雄通常在格鬥中打敗怪獸。但在另一些英雄神話中,英雄卻向怪獸屈服。最為人熟悉的是約拿和鯨魚的故事。故事描述這位英雄被一隻海怪吞下,海怪帶著他在海上從西遊到東,這象征太陽由日出到日落。那位英雄走進黑暗,這代表一種死亡。我曾在自己的臨床經驗中,遇過這種主題。

英雄和巨龍格鬥,是這種神話較主動的形式,這更清楚表示自我戰勝退化趨勢的原型主題。對大多數人來說,人格的黑暗麵或消極麵仍舊是潛意識的。反之,英雄必須明白陰邪麵存在,而且他能從中得到力量。如果他十分害怕征服那條龍,就必須和破壞的力量達成協議,即是說,在自我能凱旋前,它必須主宰和同化那陰邪麵。

病人夢中所提到的年輕黑衣人,指的似乎就是這方麵的潛意識,這提醒他個性的陰邪麵、有力的潛能,以及準備為生活奮鬥的英雄自我角色,是該夢較早的部分到犧牲的英雄主題間重要的過渡時期:那個英俊的年輕人置身在祭壇上。這意象代表英雄行為的形式,這通常與青春期後期的自我建立過程有關聯。在此時表示生活理想原則的人,感到它們的力量不僅可以改變他自己,而且可改善和別人的關係。換句話說,他正在年輕的盛期,富有吸引力、充滿精力和理想,那他為什麼願意奉獻自己作為人類的犧牲品?

這大概和溫尼倍各神話的“雙胞胎”放棄他們克服毀滅痛苦力量的理由相同,年輕人的理想——驅使人全力以赴——必會令他們自視甚高,人類的自我可以把人捧得像神一樣高,但也會讓他們跌得焦頭爛額。同樣,年輕的自我一定會冒這個險,因為如果年輕人不奮力追求更高的理想,隻會苟安,那他就不能戰勝青春期和成熟期間的障礙。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在談我病人能從他自己的夢中得出的結論——在他個人聯想的標準上。但那夢有個原型的標準——提供人作犧牲品的神秘力量。這一點也沒錯,因為這是種在祭儀行為和其象征意義中表示出來的神秘力量,可以領我們返回長遠的人類史中。在這裏,當一個人直直地躺在祭壇上,我們看出這暗指一種行為,這行為甚至比英格蘭索爾斯堡平原上史前巨石柱間廟宇裏的祭壇上舉行的儀式還要原始。在許多原始祭壇上,我們可以想像神話的英雄在每年的祭儀中死亡和再生。

這祭儀可謂悲喜參半,從更深一層來看,死亡也導致新生命。不論溫尼倍各印第安人在史詩中哀悼古代斯堪地那維亞聖哲波特之死,或惠特曼在詩中感傷林肯之死,或在夢的祭儀內,人因而回到年輕時期的希望和恐懼中所表示的,都是同一個主題——通過死亡再生的戲劇。

該夢的結尾帶出一個奇妙的收場白,那做夢者終於涉入夢的行為中。他和其他人在台上,要由那裏下去。他並不信任梯子,因為怕那些無賴幹涉,但有個女人鼓勵他相信他能安全地走下去,最後終於完成了。我從他的聯想中發現他目擊的整個表演是他分析的部分——他正經驗的內在改變過程——他大概在考慮再次回到日常現實生活的困難。他害怕那兩個他稱為“無賴”的年輕人。這暗示他害怕“惡作劇妖精”的原型可能以集體形式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