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對某個正在發展的人投以鬼祟的眼光是無濟於事的,因為我們每人都有個“自己完成”的獨特職責。雖然許多人類的問題相似,但絕非相等,所有鬆樹都非常相像,但沒有一株是全然相同的,由於這些相同和相異的因素,要扼要說明個性化過程的無限變化,可說是十分困難。事實上,每個人都有些不同的事和隻屬於他個人的事要做。
一、和潛意識的第一步接觸
許多人年輕時期具有逐漸覺醒的心態,因而個體慢慢地開始了解世界和他自己。童年時代是情緒波動得最劇烈的階段,小孩最初的夢經常以象征的形式表示心靈的基本結構,顯示它以後如何塑造有關個體的命運。舉例來說,我曾對一班學生說及一個二十六歲的少婦,因為經常被憂慮所纏繞而自殺。在她小時候,夢到自己躺在床上時,“嚴寒妖精”進入她的房間,捏住她的胃,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自己的手捏住。這個夢並沒有嚇倒她,隻記得做過這種夢,但事實上,她對自己遇到嚴寒的化身——凍結的生命——並沒有什麼情感反應,不過這是個凶兆。後來就是一隻冰冷而無情的手結束她的生命。從這一個夢可以推斷那做夢者悲劇性的未來,因為這命運在她童年時代的心靈,就可預料出來。
有時並非由夢顯示出,而是一些印象十分深刻而難以忘懷的實際事件,就像預言一樣,以象征的形式預料未來。人家都曉得,小孩經常忘記一些成人看來似乎印象深刻的事件,反而清楚地記得誰也不太注意的偶發事件或故事。當我們調查這些童年時代的記憶時,往往發現它描述小孩心靈組織的基本問題。
當小孩到了上學年齡時,建立自我和適應外在世界的階段就會開始。一般而言,這階段會帶來不少痛苦的衝擊,在那一時期,有些小孩開始感到與別人不一樣,這種獨特的感覺,帶來某種感傷,那是許多小孩孤寂的部分原因。世界的不完美,以及個人內在和外在的邪惡,都變成有意識的問題,小孩必須努力以緊迫的(但還不明白的)內在刺激和需求應付外在的世界。
如果意識的發展在其正常的展開中受到阻礙時,小孩往往會從外在和內在的困難中退隱至內在的“城堡”,當這種情形發生時,他們的夢和潛意識材料的象征圖形通常顯示一種不尋常的圓形、四邊形,及“原子”的意念。這與先前提到的心靈中心有關,從這個人格的重要中心,生出整個意識構造的發展。自自然然地,當個體的心靈生活受到威嚇時,中心的意象就以特別顯著的形式出現。從這個重要的中心,自我意識的整個組織得到引導,很明顯,自我成為一個副本,或是原始中心組織的相對物。
在早期階段,有許多小孩渴望找尋一些人生意義,可以幫助他們應付他們自己內在和外在的混亂。不過,有些小孩依然潛意識地被遺傳的“物力論”和本能的原型模式所牽引。這些年輕人並不關心較深一層的人生意義,因為他們遭遇到的愛情、自然、運動和工作都令他們感到滿意,他們當然比較膚淺,往往順潮流而活,與他們那些喜內省的朋友相比沒有那麼多摩擦和不安。如果我站在汽車或火車上,並不向外看,那隻有在停車、開車,和突然轉彎時,才知道我在前進。
實際的個性化過程——意識與個人自己的內在中心或“自己”達成協議——一般而言,以人格受損和伴隨的痛苦開始。這最初的震驚相當於一種“呼喚”,雖然它並非常常被視為這樣。反過來說,自我感到意願或欲望受阻,而且通常把妨礙投射到一些外在的事物上,即是,自我責難上帝、經濟情況,老板、婚姻伴侶,或任何要對阻礙他負責的東西。
或許每件事外表上都沒什麼問題,但骨子裏,如果一個人為極端無聊和厭煩所苦,就會感到每件事似乎都百般沒意義和空虛。許多神話和神仙故事借敘述一個患病或衰老的皇帝,象征地描述這個個性化過程最初的階段。其他熟悉的故事模式包括一對王族夫婦無法生育,或是一隻怪物偷走所有女人、小孩、馬匹、國家的財富,或是一隻魔鬼保護皇帝出征的軍隊和船隻,或是邪惡迫近大地,井幹涸,洪水、幹旱,霜雪肆虐整個國家。因此,這似乎恰像“內在的朋友”起先像個捕獵者一樣在他的陷阱中抓那無助而不斷掙紮中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