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1981年第4期《編創之友》,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年輕人火熱的心
在那金色的五十年代,青年中有一首最流行的歌曲叫做《青年團之歌》,開頭兩句的歌詞是:“年輕人,火熱的心……”那時,我唱著那首歌離開了大學的校門。唱著那首歌從珠江之畔到了既古老又年輕的北京,又唱著那首歌走進出版社的大門。除了政治運動,年複一年,在我們忙著組稿,審稿,編輯加工,發稿,製訂選題計劃和出書計劃……,三十年的時間,匆匆地流逝。現在,一批批的年輕人,又朝氣蓬勃地跨進了出版社的大門,參加我們的隊伍,接替我我們的工作。每當我歡迎新同誌到來的時候,在我的心底深總是湧起了那首五十年代青年之歌的旋律,它是那麼熱情歡快,有理想,有朝氣,鼓舞年輕人奮發向上。
誰沒有自己的青年時代,誰沒有自己閃光的理想呢?記得那年我離開中山大學到了團中央,因為懂幾句英語,想到國際聯絡部;跟我一起到北京的一個同學,被分配到《中國青年報》,我又想跟他一樣去當一名記者;誰知道我被分配到中國青年出版社,搞少兒讀物,整天跟貓呀,狗呀,小鬆鼠呀,啄木鳥呀打交道。我腦子裏的思想活動難道還會少麼?但那時強調服從組織分配,個人主義在那時是不合法的。我隻好把什麼理想呀,前途呀,興趣呀埋在心底,就這樣開始了我的編輯生涯。
我最初的編導是兒童文學家賀宜和仇重,後來是江曉天同誌(現任全國文聯書記處書記)。他們耐心地幫助我,教育我,更重要的是帶領我一起工作。貫徹黨的方針政策,執行團中央關於培養一代社會主義新人的指示。通過我們的出版物,宣傳“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的劉胡蘭,幫助青少年學習她的革命英雄主義;宣傳董存瑞、黃繼光、羅盛教這些青年英雄,宣傳他們為了解放,為了祖國英勇獻身的高貴精神。我們還宣傳卓婭和舒拉,宣傳保爾·柯察金和馬特洛索夫,出版《牛虻》,出版《勇敢》,出版《伏契克文集》,出版《紅旗飄飄》,出版所謂“三紅一創”。……祖國在前進,人民共和國如旭日東升,我們用文學藝術這個武器,去武裝青年的頭腦,努力去培養一代新人。我從來沒有聽見江曉天唱過歌,賀加宜和仇重也總是埋頭在那裏看稿寫出稿。我從他們對待工作那種火一般的熱情,仿佛觸摸到他們那一顆火熱的心。他們帶動我去工作,千方百計去組織最優秀的文學創作把最好的精神食糧,奉獻給我們最親愛的讀者。我也在那些需要付出全付心力的工作中,拋棄自己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當一個人把他的興趣融彙進工作中,在勇敢豪邁的事業勝利開展中仿佛看見自己個人的理想和前途,他的心中該有多麼高興!
金包的五十年代是我們祖國的第一個春天,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我又仿佛聽到了巨人前進的步代。我們的隊伍又增添了一批生力軍。他們有的當校對,有的搞編務,有的雖然當編輯,但隻做一些看來是瑣碎的工作。在他們開始從事這個既平凡又閃光的事業之際,我祝福他們有一顆火熱的心!
(原載1982年月12月12日《文學書窗》,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
編輯的職責
有些青年同誌寫了稿子喜歡送給作家去看,準備拿著作家的意見或信件來找出版社。當然,有一些作家會象當年的魯迅先生一樣認認真真地替他們看了稿子,為它寫了序言或意見,把稿子介紹給出版社。但是,由於作家的時間和精力都有限,有時作家實在無力提出意見,隻好把稿子直接轉給編輯,請編輯審閱定奪;或者從鼓勵出發略寫幾句熱情的意見,也還要經過編輯審慎的研究,決定作品的取舍。
於是,有一位業餘作者問我:為什麼作家對他這本小說熱情讚揚,而你這個編輯總是采取審慎的態度,甚至連講話都那麼注意分寸?我對他說,原因是一個編輯和一位作家不同。當然,我們有一些很有成就的作家替一些業餘作者看稿,幫助、培養出了不少青年作家。但是,他們第一位的工作是寫好自己的作品,他並不直接擔負出版別人的作品的任務。他的意見隻代表他個人的看法,更不要說一些鼓勵性的客套話了。而一個編輯最重要的工作是選取最優秀的作品出版。他所麵對的既不是一位作家,也不僅僅是一部作品,他麵對全國。由於他所處的地位,他不能隨便對一部作品表態。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他代表出版社,掌握了一部分的物質力量。他肯定一部作品,就得想到要替它出版,將一部原稿變成幾萬本甚至幾十萬本書;而一位作家並不承擔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