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太子,天元帝那大好的心情蕩然無存。
當朝太子並非那等跋扈之人,更未做什麼天怒人怨之事。
相反,太子極純良,純良到有些木訥。
作為普通人,純良是極好的品質,可作為儲君,更需要的是胸襟、謀略,以帝王之術掌控全局。
天元帝早早有了太子,登基又晚,陪伴太子的時間極長。
可以說,太子是天元帝一手帶大。
作為父親,天元帝對太子是寵愛的,可作為天子,天元帝對儲君極不滿。
為此,天元帝給太子換了不少講師,太子並未開竅,反倒越發瑟縮。
如此儲君,怎能令文臣們滿意?
講師們在課上對太子越發嚴厲,動則訓斥,卻忽略了太子已二十有餘,早生了孩子。
得知六元公要來給自己講學,太子心中頗為別扭。
往常來教導他的先生均年紀不小,便是被訓斥幾句,他作為晚輩也就受著了。
若讓同齡的六元公訓斥,他便不知該如何自處。
太子就在這般忐忑中等來了六元公。
太子有些胖,一緊張就容易冒汗,在看到沈六元進來時,太子就在冒熱氣。
沈逾白不自覺看了眼窗外,三月的天,春暖花開。
“殿下很熱?”
“還……還行……”
太子頗為忐忑地仰著頭看沈逾白,就怕沈先生對他的回複不滿意。
沈逾白道:“今天日頭正盛,殿下可否隨臣出去走走?”
“哦……好……”
太子趕忙扶著桌子,因著起身太快,肚子頂在桌子邊沿,腿不自覺後退一步,將椅子頂出去,椅腿在地麵發出一聲巨響。
太子更汗津津了,趕忙去看沈逾白,見他並未惱怒,方才長長鬆口氣,又小心翼翼道:“失禮了。”
沈逾白點了下頭,跨步出門。
太子邁著肥嘟嘟的身子跟上去。
院子並不大,花卻養得極好,定然是平日有人專心伺候。
沈逾白走得輕鬆,太子跟在身後跟著,兩人走得並不遠,太子卻滿頭大汗。
“太子可累了?”
“不累!”太子趕忙應道。
沈逾白看了眼太子頭頂的熱氣,便找了個亭子坐下。
坐了片刻,沈逾白才道:“臣年輕時得了肺癆,身子極弱,走幾步路便喘得厲害。”
太子驚詫:“沈先生如今也很年輕。”
比他還小些。
沈逾白笑道:“臣十二三歲便病了,起先還好,後來便臥床,險些喪命。”
“啊!”
太子更驚詫。
六元公的大名如雷貫耳,比起他這個太子,父皇怕是更喜歡六元公。
這等天之驕子,竟還有如此淒慘的時候。
太子不由露出幾分同情:“想來那些時日極難熬。”
沈逾白不由看向他,見他神情不似作偽,心中便暗暗歎息。
如此心性,實在不適合為儲君。
以他剛剛的情緒,怕是時常被罵。
自古立嫡立長,太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長,這太子之位隻能是他的,若想逃脫,就隻能喪命。
“自是難熬。”
沈逾白神情不變。
見沈先生如此和善,太子也就放鬆了些,又關心問道:“後來呢?”
“吃藥吃好了,再加上臣日日練拳,身子就越發結實。太子往常課業繁重,也可打拳出出汗,人也能輕快些。”
在沈逾白看來,太子著實有些胖了,隻走幾步路就汗如雨下,必定沒什麼精力。
帝王需要一個建康的身體,和充沛的精力。
這些太子都不具備,精神上又總被打壓拘束,情況隻會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