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序言(3)(1 / 2)

“李家的人真是太忘恩負義了,從來沒有說過小姐的好,反倒事事怪罪小姐”

“就是,他們李家的人可曾伺候過姑爺一天,尤其是二少爺,還巴不得姑爺早死,他好繼承李家的家財呢。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竟然說是小姐克夫,更有甚者,說是縱欲過度。別人不知道,咱們還不知道麼,姑爺那身體,連下床都是費勁,起來喝藥都得喘息半天,哪裏就縱欲過度了,小姐也就嫁過來的那天洞房花燭了一次,便再也沒有了,他們就是不看小姐可憐,也該想想咱們對李家的恩義。”

也許是壓抑了許久了,兩個丫鬟毫無顧忌地說了一堆,說著說著,眼睛裏都湧出了淚水。

“這一年來,李家每過一個月,便會派人來送一些金銀,他們以為我們不知道,都給偷偷留下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個小丫鬟擦了擦眼淚,憤憤不平地說。

“你看現在他們穿的一天比一天好,李家何時有過這些錢了,若不是卓家,他們還穿著那幾件洗的發白的破衣裳呢!現在穿的綾羅綢緞,戴的金銀首飾,甚至包括指使的下人,哪一件不是卓家的,小姐來之前他們的吃穿都什麼樣子,現在他們倒是擺起臭架子來了,還敢給我們臉色看,真是難為了小姐了。”

說到這裏,兩個人又抱頭痛哭起來。

午後的一縷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文君望著散落在地上的投影,陽光淡的如白開水一般,日子不也是這樣麼,無心卷入任何的紛爭,看淡了這一切的過眼雲煙般的浮華,再無心融入任何的感情。幸福本是觸手可及,如今卻被毀滅,又被悍然推翻,院子裏的樹影越來越暗,太多的人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桃花的純美,失去了原本的柔媚。在夢裏,文君以為走過了風雨,經曆了山水,繁華散去,真情由濃轉淡,總會擁自己所愛的人入懷。

世上,多情的過客,哪一個不為她這樣的女子的美貌、才學而驚豔,哪一個不為她的經曆而掩淚惋惜。她不信,心中的愛就真的這樣離去了,她不信,幸福的生活就真的這樣拋棄了她。文君這些苦,這些痛,隻能在心裏哀嚎,沒人看得見,沒人聽得見,沒人能讀懂她,念此姻緣,頃刻間支離破碎。

往事從來無法抽刀斷水,她未終篇,她的丈夫卻已退場。他是不會回來的,她知道。她的全部苦難都是來源於他,他頭也不回地絕塵而去,沒有一絲眷戀,沒有一絲憐憫,那碎了一地的背影,化作了塵土,沉沉地睡去,不能起來為她遮風擋雨,不能和她共浴陽光,他不知道她的苦,亦不憐惜。可以說他從來就沒有憐惜過她,縱使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他活著的時候無力去愛,去了更是無力去留戀。她隻能在這裏哭泣,在這裏活著,在這裏哀怨,在這裏祈禱,在這裏尋找,以後還會在這裏死去。這裏的一切愛恨悲歡難道就是她人生的全部嗎?

茜紗窗下,斂了聲色,短短的露水姻緣,注定了她一生一世獨守空房,她的心,從此注定了重樓深鎖,封閉深藏,此生,誰都不可再推門而入,一切塵緣都會被世俗擋在紅塵之外。暮靄沉沉,將一切心事凍結,往事難追,不可回轉,一刻的聚首,竟換來一世的別離。換個角度想,這別離何曾不是在成全他們,他常臥病榻,無力去照拂這個女子,離去了便也免去了她日日侍奉的心酸,免去她漸生的絕望。隻是這驟然的離開,牽動了許多心情。在這個凋頹敗壞的院子裏,時間的消逝變淡變無,文君似乎看見了毀滅。

瑣屑的亂雜讓生命的本能垂死掙紮,靈魂的深處卻潛意識地孕育著隨時隨地地都可能引爆的炸藥。麵對著強風暴雨,生命止步,愛在數著曾擁有美的日子。夢帶著夢的幽歌躲藏在人性的背後,可憐地傾聽著恨的嗬責。其中,生命本身也沒有多少的恨意,隻是孤獨的我強行施加著痛的壓力,讓其輾轉成一道道傷痕,血跡斑斑。超越,生命帶著她的超越一步步地接受著前所未有的極限性的挑戰,傷心處處。或許,生命不知道這靈性的自我傑作還能支撐多久,轉頭空,留下了是是非非,麻木、冰冷、痛心,疑慮和怪意。曾幾許,多少的美點綴著智慧,或不珍惜,或不想念,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歲月裏的飄落,隨風而逝,留下了她,一個蒼老的她,獨守寂寞。

其實,生活的每一天都在祭奠,祭奠著若幹年前的每一位經意或不經意著串入每個人生活的人,或悲壯,或豪邁。愛是生命永恒的話題,是生命烙印在每一個人心口永恒的故事,有的人在愛裏綻放,有的人在愛裏沉淪。每個人都在用生命塗寫著愛的色彩。在觸摸與觸摸之即,文君深深地感受到了什麼是起伏,或者說什麼是將你的希望抬得高高的,然後再把你狠狠地摔下去。即使再強的人也很難承受這大而有大的落差,或許這裏就沒有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