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序言(4)(2 / 2)

那一輪明淨的白月光,從遠古照到了今朝,從前世照到了今生,沐浴過古人,又守候著來者,伴著文君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成熟,像一位和藹可親的老者,深情地守望者一段又一段悠長的曆史。明月又從來都是這麼的無情,不管你的喜怒哀樂,不管你的傷悲苦楚,隻是那麼一如既往的照著,從來不受任何人的影響。留給芸芸眾生的,隻有那亙古不變的祥和與寧靜。告別了昔日的感情,告別了昨日的溫情,自此,黃泉碧落,生死永隔。

文君才17歲,她的青春,她的人生才剛剛拉開了序幕,誰能想到竟被歲月無情的扼殺。漫漫紅塵路,感歎,年華似春日般稍縱即逝!未來的路要孤單地走下去,不必傷情,隻因還沒有來得及動情。

揉揉的指尖輕輕地觸碰著箜篌,無意間喚醒了心底的疼痛。無言的背景遺留在身後,頂著夜空,沉沉的歎息。積蓄了多少的殷殷期盼,輾轉多少個夜裏無眠,命運依然不緊不慢,像是早已安排好了的似的。也不知是哪一世,哪一年,哪一月,記憶中那萌動的相思,那佇立在河畔的翩翩年少,醉了青山綠水,癡了明月春風。恍惚的神情又把文君拉回了現實,這裏已不如來時的那般喧囂,暗紅色的重門提醒著人們,這裏曾經有過肆意揮灑的繁華與詩情。

穿梭於文字的孤影之間,行走在世俗的邊緣,無限的月光拉長了愛的距離,鐫刻成一道道無法逾越的傷痕,伴著刻骨銘心的疼痛肆意纏綿。歌聲寥落,草木凋零,似夢非夢,似真非真。緣起則生,緣落則滅,相逢太短,塵緣太苦,生命太脆弱,輕輕一觸碰便將彼此離散,隻剩一個孤單的身影對著孤單的月亮,苦苦熬完人生的盡頭。

人生是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經曆了世事的變遷,經曆了悲歡離合,文君日漸成熟,煩躁不安的情緒也漸漸平複,思念也好,回憶也罷,就像是這一瀉千裏的月光,有時孤芳自賞,有時顧影自憐,今生未完的緣分,依舊延續在來生的輪回裏。想到這裏,一種莫名的情感在月下流淌著,沉迷的眼底依然是一縷相思,蘇醒了的青春或許才剛剛開始。

院子裏的歌聲欸乃,穿破了長空,沉醉了明月,像是懷念那一段溫柔的流年,像是悲哀那一年花敗凋零。她的美,曾經驚豔了河畔的一池春水,她的笑靨,曾經凝固了飄飄灑灑的桃花,她的才華,溫暖了一個又一個的心扉,溫柔了一個又一個似水流年。如今,她就這樣靜靜地沉寂了,心中的痛在指尖綻放,繁華是那麼的虛無,那麼的遙不可及,一簾煙雨滋潤催生,依然喚不回似曾相識的風景,依然無法走回曾經,生命走到最後總是要歸於寂靜,沒有了匆匆的形色,那些念念不忘的美好,那些生不如死的愁苦,那些無限的遺憾,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虛幻,不過是夢境一場。

文君感慨,歲月奪了自己的年華。後來,她發現,歲月也銷損了自己的容顏。等人生真的老了,坐在楊柳前,說著若幹年以前。她笑了,他也笑了。黃銅鏡前,誰許了誰一生畫眉。西湖水邊,誰圓了誰千年情結。原來,時間已經不是問題了。西窗紅燭,樓空,誰繼續譜寫著東風破。錦衣雨簾,人去,誰繼續低吟著念奴嬌。原來,距離已經不是問題了。長亭短亭,宛如當年夜。淺池深池,猶如經年雨。當年多好,曾經多美。

曾經那個與她共枕的人曾說,他想周遊,不待蘭舟催發,揮揮手,以紅豆為舟,以簫為槳,漫遊無限。如今,隻剩下了文君一個人。醉酒,舞劍,長歌,散發。藍色雨瀟瀟,隻與秋雁笑。漸行漸遠,秋水長天一色,不見君郎。且行且留,落霞孤鶩齊飛,亦不見君郎。

那一刻,文君終於想明白了,於是,她駐足了,不再追逐了。空餘談,一醉酣,奈何酒不入愁腸,多少惆悵。或許,會有以後,文君還會肆意徜徉。

歲月的自然流逝,帶走的不僅是那些花樣般的年華,還有那些星疏月朗的深空,以及那一季一季的嫵媚。待得夢醒之時,擺脫了喜憂的心情,擺脫了塵世的牽絆,徜徉流動在歲月的彼岸,盤桓腦海中的依稀記憶,重新續寫那個天真無邪,純澈動人的少女,重新續寫那一場永不散場的約定,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那蟄伏在阡陌深處的刻在三生石畔的前世姻緣,正衣袂飄飄地向我們走來,踏著細碎的步履,為我們人生的畫板重新塗抹上了美妙豔麗的色彩。有一種追尋叫不如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