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闌淡然坐在她腳邊,輕漠笑道:“娘娘與淑嬪的情意的確份屬難得。既然是難得就不必奢望人人如此。”
顏熙出言,心底悲傷:“本宮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這般對本宮?!”
柳闌笑笑:“娘娘無須明白,若有一日知曉了,也必定是極醜惡不堪的真相。娘娘的確待靜嬪娘娘很好,甚至自她入宮以來一路照顧扶持,可是這宮裏,不是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好的。”
顏熙知道,眼下的她若是一直如此,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去反擊,哪怕她此刻恨得咬碎了銀牙,也一定,要忍耐。
她撩開眼前亂發,“你說得不錯,好與壞,都是為了自身利益使然。其實本宮也曾疑心她或許受人指使,但是否是她意願所然,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
說完顏熙握一握柳闌的手,感激道:“柳闌,你總是能在最混亂的時候及時叫本宮明白過來。”
柳闌微微她有些羞赧,更多是坦然,“奴婢自幼生長在深宮,如今已經三十歲了,自然不是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懂的。”她溫和且堅定,道:“靜嬪娘娘的事或許是有人幕後指使,她無論是怎樣,娘娘若此時因為她而傷及自身,才是大大的不值,請娘娘安心。”她唏噓道:“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娘娘重情才會傷心,在宮裏哪怕是親姐妹也有反目的那一日,何況根本不是親姐妹呢。”
聽她語中大為感懷,顏熙也不好說什麼,隻得慢慢寬解了自己的心情,安心去睡覺。
昏黃的銅鏡中,顏熙烏深的眸底似有血染的鋒刃般的薄薄影子,極淡的一抹。
壓一壓心口,再抬頭時眉目間已換做柔情似水,婉轉如盈盈流波。
這日巳時一刻,日光濃得如金子一般,明亮得叫人睜不開眼睛。
三月初的天氣甚是晴朗,連天空也凝成了一灣碧藍澄澈的秋水,格外高遠。
鳳舞台下開了一樹一樹的桃花,初春裏甚少有這樣豔麗的花朵,然而這個三月時節,最美最熱烈的亦唯有此花了,無心無肺一般開得如火如荼,整個鳳舞台便掩映在這般紅灩灩的濃彩裏。
顏熙獨立台上,伸手接住一片隨風飄落的花瓣,花瓣輕柔躺在她的掌心。
孩子,母親終究不能放下!你可願陪母後一起再走這一遭。
默默合眸,她平順了氣息。
台下柳闌恭順的低首:“娘娘,祿公公來了,就在偏殿侯著!”
顏熙哦了一聲,揚手將手中落花隨風揚起,轉身步下鳳舞台,一枚飄飄帶著傾城的華麗。
剛進偏殿,榮祿已經端然跪地行禮:“奴才榮祿給娘娘磕頭了!”
雖未抬頭他語氣裏卻透著顯而易見的百感交集。
是啊!他們一路走來,寒梟榮祿,青竹凝霜是一直見證著的,隻是如今這般,他又怎能不心涼。
顏熙抬手示意柳闌扶他起來,榮祿起身隻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她:“這數月不見,娘娘可安好?皇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