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走吧。”她低聲道：“你明明知道……”她還沒說完，身上就感覺到他的顫抖：“顏兒，我不知道，我不願知道。你與他到底是如何怎樣的糾纏。我隻知道，你是我的顏兒。”
有什麼落下，滴在她的麵上，一滴一滴令她心中更添淒涼。
他哭了？她想要抬頭，卻被他緊緊按在心口，他不願她看見他的悲傷與孤寂。
“顏兒，若是你走了，朕還有與誰一同共看世間，高高的鳳舞台還未為你建成，這盛世的江山還未平定，你若走了，朕該怎麼辦？還有孩子……”
他顫抖的手撫上她的眼，緊緊地擁住了她。
他從來都是那麼高高在上，隻有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他的脆弱、他的高處不勝寒……
似感覺到母親的悲傷，顏熙隻覺得原本安靜的肚子中，胎兒踢了一腳，趙煜猛地一顫，縮回手。
顏熙愴然淚下，她按住他的手貼近：“孩子，我們的孩子……”
他的手小心翼翼，似不敢用力，他又驚又喜地看著顏熙，兩人相對，淚流成行，這是他們曆盡亂世沉浮中的再次有了的孩子。蟲“
他在動，他……真的在動，在這裏……”趙煜俊雅從容的麵上第一次露出為人父的天真，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顏熙笑著流淚，點頭：“是，他在動。可是很多時候，他很乖……”
燭火下，他的笑容綻開，那麼真心實意的歡喜。
她忽地住了口，隻默默黯然看著他。
“顏兒，你不要走。”趙煜握緊她的手，深眸中掠過堅定：“不要走。我赦免他的罪，你不要走。”
顏熙渾身一顫。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赦免蕭趙燁？這簡直是他最不可能做到的事。兄長能原諒弟弟做錯事，但是皇帝怎麼能容忍臣子背叛？她震驚過後，慢慢搖了搖頭，淒然一笑：“不，他不會接受的。他那麼驕傲。”
趙煜一下子沉靜下來，紅泥小爐黯淡下來的柴火偶爾在蓽撥作響。猶如兩人惶惶不定的心情。“你說得對，他不會接受。”趙煜清朗的眉宇間露出黯然：“他從小就是那麼一個倔強的孩子。與所有的人都格格不入。他那麼驕傲，驕傲得沒有人可以阻擋他想要做的事。”顏熙黯然垂了眼簾：“所以，我要走。”
她的聲音清淡如風，看著外麵的沉沉黑夜，破開虛妄的黑暗，她仿佛能看見在京城外廝殺鐵牧突襲的他，他一身銀甲，嗜血拚殺。
他說“顏兒，我一定要帶你走……”
心中一痛，她推開他的手，重複說道：“我要走。江山還你。這個孩子……”
“給你。”她虛弱一般吐出最後兩個字。
趙煜定定看著她：“不再回來？”他眼底風雲湧動，帶著哀切至深的怒意：“你明明知道他一定會敗……”
“我知道。”顏熙緩了緩口氣，哀哀地看著他：“可是，他是為了我。皇上，若是我再一次背棄了他，這樣的顏熙又怎麼能值得你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