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明白賈母這樣問的目的,於是也很正經嚴肅地答道:“家母在世時給在下說了一門親事,應是待到開年就會迎娶過門。”
賈母一臉慈愛地在點著頭,也感覺到了房間裏升起的無數失落與失望,不過還好並不嚴重,小姑娘們這會應該還是在做夢而已,有情愫生但是無情根種……
這會天色也已經不早,這一夥子老少的決定去惜春那溫暖的藕香榭裏坐坐,李尋歡作為一個外男,不方便去到未出閣的女眷院子裏,於是很識大體地向賈母請辭。
賈母當然知道他的心思,確實是多有不便,當然也就允了他。
李尋歡自行離開不久,隨後這老老少少的也就出了門,天空依舊飄著纏綿的飛雪,於這時賈寶玉才驚覺道:
“糟了,樂哥哥今日來的時候就穿得單薄,這回去也同樣單薄,他身子弱,這可怎生是好?”
說著就跑前了好幾步,在蕭索的風雪中哪裏還看得見李尋歡的人影!
賈母已經從黛玉和李紈的口中知道了實情,也就歎了一口氣道:“轉回給哥兒備一件風褸吧,寶玉你這急躁性子一定要改才行。現在就隨我們去,明天你再去看看那小哥兒可有涼著咯,要不要請大夫。”
就這麼的,賈母幾句話就阻擾了賈寶玉即刻就想去探望李尋歡的心,弄得他為此是一直都坐立不安,心裏擔憂得七上八下。
而李尋歡其實也並沒有立即就回到自己的小院裏,而是變換方向去了秦業的府上。他總覺得在秦可卿這個女人身上一直都有很多疑點!
雖然人已經不在人世,但心裏始終懷有許多不甚明白的地方,期望能夠在秦府內找到點有用的線索。
秦業府裏的下人其實不多,因此籍著黑夜和紛飛大雪的掩飾,他小心地匿身從窗紙的小洞裏看到隻秦業一個人在自斟自飲,但好像已經有了幾許醉意,一直都在自說自話,自言自語的:
“可兒啊,你年紀輕輕的就這麼走了,你讓我怎麼對得起他呀,當年要不是他壞了事兒,你哪裏會進到沒人性的養生堂……唉,這些陳年老事兒就不提了罷,可你讓老父以後要怎麼辦啊?
你兄弟他又不懂事兒,整天就知道男女那些……就在你走的那天,你托夢說;
若是有不能解決的大事兒可以去找那王熙鳳。要知道這人一走茶就涼啊,你都蹬腿去了,誰還會認賬?
可兒啊,你怎麼就那麼糊塗……”
那秦業是喝一口酒說一句話,然後就一抹淚的!如此想來也是,這秦可卿要能活著,多少還是能幫襯一把秦家的,突然間的就沒了,的確是很大的損失。
而且聽他這話裏話外,分明已是知道那秦可卿不是病死的,而是死於自縊!還有就是剛才秦業的醉話中提到了他或是她,還壞了事兒?這立時就讓李尋歡覺得很值得深究一番了。
其實他早就已經在這秦府的緊要之處搜尋過,甚至是在秦可卿當年住過的閨房裏都去搜索了一遍,完全是無一所獲。
不過好歹還是從已經酒醉的秦業口中好像知道了一些眉目,隱隱的但又令人費解。
而且在秦可卿死的那天晚上,她不但是給賈寶玉托了夢,承認了自己是警幻仙姑妹妹的身份,而且還讓他督促王熙鳳要好好持家;
今日再聽秦業這話裏所透露出的苗頭,就是那秦可卿也給他托了夢,但同樣是涉及到了王熙鳳!如此看來那王熙鳳還不能就此忽視了。
於是繼續打算趁著仍然漆黑的夜色和迷茫狂亂的大雪,李尋歡纖瘦而單薄的身影融入了漫天飛舞的雪花之中,直接奔榮國府而去。
毫無懸念的,李尋歡依舊選擇隱匿在房梁之上,卻在這刻突然想來,給皇上辦的這個差事若真要總結一下的話,其實隻需四個字就可以完全概括:
梁上君子!
蹲在屋梁上可是看過了好幾起活.春..宮,知曉了幾個醜陋肮髒的交易,還有那些下人們算計主子的種種手段……
如今又在這房梁上呆著,也不知接下來會個什麼樣的戲碼即將上演?
這賈璉昨日才和林黛玉從蘇州回來,想來經過昨整整一夜,應該不會再看到活.春..宮這類的了!
現在他已是很煩這種情形,估計真要再撞見此類,要不立即走人,要不就會惡作劇一番破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