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四年(819),憲宗皇帝派遣使者去鳳翔迎佛骨,京城一時間掀起信佛狂潮,韓愈不顧個人安危,毅然上書《論佛骨表》,痛斥佛之不可信,要求將佛骨“投諸水火,永絕根本,斷天下之疑,絕後代之惑。”憲宗得表,龍顏震怒,要處以極刑。幸宰相裴度及朝中大臣極力說情,免得一死,貶為潮州刑史。韓愈任潮州刑史八個月,概括說來:驅鱷魚、為民除害;請教師,辦鄉校;計庸抵債,釋放奴隸;率領百姓,興修水利,排澇灌溉。
元和十五年(820)九月,韓愈詔內調為國子祭酒。長慶元年(821)七月,韓愈轉任兵部侍郎,第二年,單身匹馬,冒著風險赴鎮州宣慰亂軍,史稱“勇奪三軍帥”,不費一兵一卒,化幹戈為玉帛,平息鎮州之亂。九月轉任吏部侍郎。
長慶三年(823)六月,韓愈晉升為京兆尹兼禦史大夫。京兆之地稱複雜難理,在韓愈整治下,社會安定,盜賊止,米價不敢上。後相繼調任兵部侍郎、吏部侍郎。
長慶四年(824),韓愈因病告假,十二月二日,韓愈因病卒於長安,享年57歲。
韓愈著作
韓愈擅長散文、詩歌創作,其賦、詩、論、說、傳、記、頌、讚、書、序、哀辭、祭文、碑誌、狀、表、雜文等各種體裁的作品,均有卓越的成就。
論說文在韓文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以尊儒反佛為主要內容的中、長篇,有《原道》、《論佛骨表》、《原性》、《師說》等,它們大都格局嚴整,層次分明。嘲諷社會現狀的雜文,短篇如《雜說》、《獲麟解》,比喻巧妙,寄慨深遠;長篇如《送窮文》、《進學解》,運用問答形式,筆觸幽默,構思奇特,鋒芒畢露。論述文學思想和寫作經驗的,體裁多樣,文筆多變,形象奇幻,理論精湛。敘事文在韓文中比重較大。學習儒家經書的,如《平淮西碑》,用《尚書》和《雅》、《頌》體裁,篇幅宏大,語句奇重,酣暢淋漓;《畫記》直敘眾多人物,寫法脫化於《尚書·顧命》、《周禮·考工記·梓人職》。繼承《史記》曆史散文傳統的,如名篇《張中丞傳後敘》,融敘事、議論、抒情於一爐。學《史記》、《漢書》,描繪人物生動奇特而不用議論的,如《試大理評事王君墓誌銘》、《清河張君墓誌銘》等。記文學摯友,能突出不同作家特色的,如《柳子厚墓誌銘》、《南陽樊紹述墓誌銘》、《貞曜先生墓誌銘》等。但在大量墓碑和墓誌銘中,韓愈也有些“諛墓”之作,當時已受譏斥。
抒情文中的祭文,一類寫骨肉深情,用散文形式,突破四言押韻常規,如《祭十二郎文》;一類寫朋友交誼和患難生活,四言押韻,如《祭河南張員外文》、《祭柳子厚文》。此外,書信如《與孟東野書》、贈序如《送楊少尹序》等,也都是具有一定感染力的佳作。韓愈另有一些散文,如《毛穎傳》、《石鼎聯句詩序》之類,完全出於虛構,接近傳奇小說。韓愈散文氣勢充沛,縱橫開合,奇偶交錯,巧譬善喻;或詭譎,或嚴正,藝術特色多樣化;掃蕩了六朝以來柔靡駢儷的文風。
他善於揚棄前人語言,提煉當時的口語,如“蠅營狗苟”(《送窮文》)、“同工異曲”、“俱收並蓄”(《進學解》)等新穎詞語,韓文中較多。他主張“文從字順”,創造了一種在口語基礎上提煉出來的書麵散文語言,擴大了文言文體的表達功能。但他也有一種佶屈聱牙的文句。自謂“不可時施,隻以自嬉”(《送窮文》),對後世有一定影響。韓愈也是詩歌名家,藝術特色以奇特雄偉、光怪陸離為主。如《陸渾山火和皇甫用其韻》、《月蝕詩效玉川子作》等怪怪奇奇,內容深刻;《南山詩》、《嶽陽樓別竇司直》、《孟東野失子》等,境界雄奇。但韓詩在求奇中往往流於填砌生字僻語、押險韻。韓愈也有一類樸素無華、本色自然的詩。韓詩古體工而近體少,但律詩、絕句亦有佳篇。如七律《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答張十一功曹》、《題驛梁》,七絕《次潼關先寄張十二閣老》、《題楚昭王廟》等。
後人對韓愈評價頗高,尊他為唐宋八大家之首。杜牧把韓文與杜詩並列,稱為“杜詩韓筆”;蘇軾稱他“文起八代之衰”。韓柳倡導的古文運動,開辟了唐以來古文的發展道路。韓詩力求新奇,重氣勢,有獨創之功。韓愈以文為詩,把新的古文語言、章法、技巧引入詩壇,增強了詩的表達功能,擴大了詩的領域,糾正了大曆(766~780)以來的平庸詩風。但也帶來了講才學、發議論、追求險怪等不良風氣。尤其是以議論為詩,甚至通篇議論,把詩歌寫成押韻的理論,對宋代以後的詩歌產生了不良影響。
韓集古本,以南宋魏懷忠《五百家音辨昌黎先生文集》、《外集》為最善;廖瑩中世堂本《昌黎先生集》、《外集》、《遺文》(明徐氏東雅堂翻刻)最為通行。清代顧嗣立、方世舉各有詩集單行注本。今人錢仲聯《韓昌黎詩係年集釋》是另行係年的集注本。另外,為韓集作校勘或補注而不列正文者,有宋方崧卿、朱熹,清陳景雲、王元啟、沈欽韓、方成和今人徐震。年譜以宋洪興祖《韓子年譜》最為詳備。趙翼《甌北詩話》、方東樹《昭昧詹言》、林紓《韓柳文研究法》中有關部分,是評論其詩文的代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