蕢延芳到了三北公司,對虞洽卿先道:“洽老,我有一件要事和你商量。”虞洽卿意識到有好事,笑道:“啥事?”
“就為了實業部派範龍來上海當漁業管理局長的事。本來多個衙門也沒什麼,可是範質龍要向漁行征收漁業建設費。”
“怎麼個征法?”
“客貨附征百分之二。一年少說也要一百二十萬元。”
“範質龍倒會做官,剛上任就忙著撈錢。”
“洽老主意多,幫我想個辦法。”
上海漁業的油水很大,虞洽卿於是道:“稅收得不合理,不交!你馬上到旅館開個大房間,我讓胡甸蓀當秘書。漁行出些經費,擬個呼籲,登報。”
蕢延芳聯合漁行,拒不交稅,並向大連、天津、福建等地同業呼籲,鬧得滿城風雨。直到1934年秋,這件事一直未能解決。上海的頭麵人物都被調動起來,進行調停。漁行業的敦和公所總幹事黃振世,與範質龍、虞洽卿、蕢延芳關係都很密切。經他調停,雙方同意,漁業建設費減半,簽訂了協議。
開征建設費僅三天,實業部突然下令,停止征收,大家一個個莫名其妙。不久,杜月笙打電話約黃振世到他家,讓他觀看上海漁市場建設圖紙。
杜月笙說:“實業部準備在上海建設漁市場,把分散的漁行集中。漁市場采取集股辦法,各漁行投資做股東,給予經濟人權力。”
黃振世說:“好啊,省得征收漁業建設費。”
杜月笙親密地說:“是這個理。實不相瞞,我也是受人之托,實業部知道上海的事情難辦,讓我出頭,怎樣……幫不幫忙?”原來,杜月笙了解到漁業有錢可賺,決心插手。
黃振世心想:“漁市場要把漁行集中控製,一網打盡。自己是吃漁行飯的,可不能害自己!”想了個緩衝之計,對杜月笙道:“你的事我理應效勞,隻是上海漁業有蕢延芳與虞洽卿撐腰,絕不會輕易就範。這樣,我做個調人,把事情圓滿解決,怎樣?”
杜月笙這幾年的實力突飛猛進,為了上海漁市場的事花了好多錢,怎會輕易罷手,道:“這事和洽老沒關係,他幫誰不是幫。這事是實業部要辦的,如果洽老肯幫忙,事成後,可以給他掛一個高級頭銜。我知道他看中了一個小花旦,想認她做幹女兒。你轉告他,這事我包了。”
黃振世笑道:“如果洽老點頭當然好!”回去後,和虞洽卿、蕢延芳等人談及此事,漁行各業立刻又鬧騰起來。漁販人數眾多,政府尚且有所顧忌,擔心用強會出亂子,杜月笙雖然有黑社會勢力,和政府比起來差得遠了,焉敢輕易下手。再者說,漁行各業針對的是實業部,而不是他。一時之間,事情又僵下來。
後來,杜月笙暗中指使人給漁行各業搗亂,慢慢插手。虞洽卿插手漁業,本指望撈些油水,忽被杜月笙撬去了,心有不甘。
1936年春,實業部長吳鼎昌來到上海,暗示上海市長吳鐵城,在滬上實業界弄塊地盤。吳鐵城知道江浙大亨把持了上海實業界,各大亨之間明爭暗鬥,非常激烈,很難插手,但又不能得罪新上任的部長,隻好求虞洽卿想辦法。虞洽卿對吳鐵城道:“既然他願意插手,讓他插手好了。”
吳鐵城以為虞洽卿說反話,道:“洽老有辦法?”
虞洽卿道:“就讓他插手漁業好了。一塊肉,大家吃。”
吳鐵城道:“會不會出亂子?”
虞洽卿道:“中央有吳鼎昌,上海有你我,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