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苦笑道:“不分家,我都沒法給青陽說門好親,非分不可!難道分了家你哥就是不我兒子了?你有事他就不照管你了,他有事你就不照管他了?”
他對著小青陽問一句,小青陽就把頭點一點,再問一句,小青陽又把頭點一點。李大人看兒子不停點頭,就笑道:“這不就結了嘛,就是把該給你哥的那份提前給了他。你這份爹給你摟緊點,等你長大了交給你媳婦,好不好?”
小青陽使勁搖頭。李大人把兒子拉他自己身邊,勸他說:“你哥比你大十歲呢。咱們家一向是他管家的。他成了親,嫂子要給你添侄兒侄女,他們小兩口用錢花錢的地方很多,他再管帳就不合適了。若是有人說他幾句閑話,咱們一家人都曉得你哥嫂的性子,自然不會介意別人說什麼,可是你媳婦兒和你媳婦的娘家不清楚啊。說多了你和你媳婦生氣又何苦?平白叫你哥和你嫂子擔罵名也不成,你哥和你嫂子就要生氣了。對不對?”
小青陽看看哥哥,再看看嫂嫂,把頭點一點,傷心的說:“不能因為我媳婦不懂事叫哥哥嫂嫂受氣。我分家。”說著自己就彎腰把那張文書拾起來了。
小人兒這話說的,好像他已經娶了個不懂事的媳婦的似的。陳夫人一邊傷心,一邊又笑出聲來,說:“老爺,你別逗孩子成不成?咱們青陽還沒娶親呢,給他說親時咱們好好挑,給他挑個懂事的啊。”
“不分家不好給他挑啊。”李大人很是為難,“我倒不介意青陽的媳婦兒嫁妝是多是少,差不多的人家看到我們家是長兄管家,長嫂又是極有錢的,陪嫁差點的,咱們去提親人家也不見得敢許啊,怕嫁進來受委屈。再說句小人度君子之腹的話,我兩個兒媳婦要差的太多,我就是一碗水端平了,窮的那個,娘家心裏也要不痛快吧,嫂嫂有錢,弟妹窮,怎麼能都給一樣的呢?是不是?分了家。家裏除了芳齡的,都是青陽的,人家也沒必要跟嫂子拚,也不消懷疑哥嫂多吃多占,大家都省心,你們的媳婦心裏沒有蒂芥,兄弟自然就處得好了。”
陳夫人看小青陽還不大明白,笑道:“青陽,你隻想想,前幾年你大舅舅把你八個表姐都帶來咱們家的事,你就明白了。”
陳夫人重提舊事,不隻青陽嚇的一哆嗦,連李知遠都嚇著了,趕緊的捏住英華的手苦笑。英華瞪他,他也不肯鬆手。
李大人叫兒子們把分家的文書收起來,拉著小青陽的手,說要教他藏文書,就先把人帶走了。陳夫人歎口氣,道:“你們東院的倉庫不小,今日就把那三個倉庫的東西搬過去罷。我這裏使人跟過去照帳清點,你們搬完了我好把這個帳和留在我手裏的文書收一起,糊封條收起來。”
李知遠站起來低低應了一聲,陪著英華回東院,到他們臥室裏,英華看邊上沒人,才問:“好好的爹為什麼要分家?難道是你不肯管帳傷了他老人家的心了?”
李知遠搖搖頭,苦笑道:“有人打你那個柳家倉的主意,就把歪心眼動到青陽身上了。爹怕因為這個,平白讓青陽被人引誘壞了,傷我們親兄弟的和氣,所以主張分家。分家絕了人家的指望,青陽說親也能省好些心,娶親也容易些。”
英華都氣笑了,問道:“怎麼把歪心眼動到青陽身上,你說與我聽聽。”
“先結個親,把女兒許給青陽,再哄著青陽,挑撥他,什麼哥嫂有錢啊,爹娘偏心啊,說一年兩年不信,娶個老婆說十年二十年,青陽就是不信,心裏添上堵,再引誘他或是嫖或是賭解悶取樂,隻要不分家,他把李家的財產敗幹淨了,再欠下巨債,我們不給他填?不給他填人家去告官,你的柳家倉就成人家碗裏的肉了。”李知遠冷笑,道:“再有什麼代管啊,幫管啊,再不然就是說他們家誰想做事,求你安排到柳家倉去,花樣多著呢。我在泉州看的不少。日防夜防,家賊最難防。咱們分了家。青陽就是真被人哄著走了歪路,他欠下潑天的巨債,他還不起拿命去抵,和咱們不相幹。再說分了家,你樂意照管青陽老婆娘家的親戚叫人情,你不樂意人家也沒法拿捏你,給你氣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