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天生尤物,武三思難抑春心(6)(3 / 3)

那是武三思根本無法理解的。

武三思不能理解婉兒在穿上衣服之後為什麼又突然變得冷漠。甚至在告別的時候武三思想擁抱一下婉兒都被她拒絕了。她隻是係好裙帶理好頭發就獨自一人離開了大殿。那長長的甬道上留下她如風逝去一般虛幻的背影。

接下來武三思有點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這也同樣是他從不曾有過的一種感覺,他在如此的歡愉之後竟沒有那種滿足感。他想這可能就是婉兒的奇妙之處,她能讓男人總是想著她追求她。武三思在燈下脫去長衫,他發現那長衫上竟有血跡,那長衫是他特意為婉兒鋪在身下的,此時,武三思的心中湧起一種無以名狀的滋味。

婉兒同樣一夜沒有合眼,她也在她身體的下麵看到了那斑斑血跡。她很惶惑,她本來不認為這是她的初夜,她一直覺得十幾年前她在東宮的馬廄裏已經流過那疼痛的血了。而她依然疼痛,很疼很疼,甚至比黥麵的那一刻還要疼,她覺得她簡直是在被撕裂被絞殺。是疼痛使婉兒想起了賢,那個永遠的賢,那個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賢。因為賢死了,沒有人可以替代賢的死,也沒有人再能給她那種青春的疼痛。婉兒寧可相信賢是她初夜的男人,而她剛剛被撕裂的,是早已愈合的那個青春的傷口。她覺得那所有的一切都十分肮髒,都讓她覺得很惡心。

婉兒奮力清洗著她自己。她不知能不能將她身體深處的那些汙濁全部洗淨。她在洗著她自己的時候甚至很粗暴。她不知那個激情的時刻除了帶給她這肮髒的疼痛還有什麼。

婉兒想那個晚上所留給她印象最深的,是武三思詆毀他的姑母武則天的那幾句話。婉兒想不到這個在聖上麵前如搖尾狗一般的卑劣男人,竟始終銘記著他與聖上之間的那殺父之仇。僅僅是這樣的幾句話,就足以把武三思送上斷頭台了。婉兒深知,武則天所最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忘恩負義的人。對那些她給他們恩德,她給他們好處,而他們又反撲過來,攻擊聖上的人,武則天是從來不手軟,不留情麵的。她要滅絕他們,要把他們斬盡殺絕,而婉兒臉頰上晦暗的印記,就是女皇對付這種人的最好證明。

所以婉兒清楚地知道,就單單是憑著武三思心中的仇恨就足以給他定罪了,而且是死罪。隻是婉兒還看不清武則天是不是就肯以此放棄她這個侄子。她太信任也太依靠武三思了,他是她的忠實走狗,而這條狗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越來越高。婉兒想這可能就是武三思的能耐。他在權勢麵前最大的優點就是他不怕失去自己的人格和自尊。他是能視自己的人格和尊嚴為糞土的那種人,而恰好,至尊至上的女皇所需要的,就是這種沒有尊嚴的走狗。那麼好,既然你們是為朕失去的尊嚴,朕就把更大的尊貴還給你。那就是高官厚祿,和朕的信任。這就是武三思以失去尊嚴為代價所換取的更大的尊嚴。這就是婉兒為什麼不敢肯定,女皇是不是會輕易相信別人對武三思的指控。婉兒還不知道自己在女皇的心目中究竟占據著何等重要的位置,盡管女皇多年來也是百般信賴疼愛她,而一旦她和武三思這個聖上的親人聖上的心腹聖上的走狗較量起來,婉兒就難以判斷武則天究竟會站在哪一邊了。

所以婉兒還沒有十分把握的時候就決不會輕舉妄動。多年來朝政生涯的經驗,使婉兒真正做到了事事處處三思而後行。她不會憑著一時的衝動,盲目去打那種無把握之仗的。在武則天這樣的鐵腕的女人麵前,失敗就意味著毀滅。這一點婉兒是十分清楚了。所以她不會貿然行動,更不能就為了一個武三思而將自己置於死地。所以婉兒必須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會宣戰。她要做到不戰則已,戰則必勝,這才是婉兒這種智商的女人處事的原則。

於是將人際關係把握得非常老練的婉兒對武三思采取了一種不戰不和的態度,那是婉兒的一種十分高妙冷酷的姿態。她既不渴望著武三思,也不對這個對她滿懷熱望的男人過於冷漠。她一如既往地幫助他,繼續在武三思監修國史的浩大事業中舉足輕重。她本來想掀過那個傍晚驚心動魄的一頁。而每每到了傍晚時分,她又總是難逃武三思欲望的懷抱。

婉兒通常不是在正課時間到文史館中來的。如此漫長而繁忙的白天,女皇的政務殿須臾不能離開婉兒。所以婉兒隻能在女皇回到她的寢宮休息的時候,才能到文史館做她的另一份工作。無論白天還是夜晚,婉兒所做的都是女皇的工作。女皇身邊隻有一個婉兒,所以她要白天夜晚像機器一樣地使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