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晚上開始,婉兒與武三思的關係得到了升華。盡管,武三思是一個高高大大、堂堂正正的男人,他真心誠意迷戀和擁有著那個母親一樣的婉兒。因為他覺得婉兒所給予他的那種疼愛、指點迷津以及所獲得的那種身體的滿足,都像是一個最慈愛的母親。武三思或許也將武皇帝當做了他的再生母親,但是婉兒似乎比姑母更像母親,也更慈愛、更柔情似水。特別是當武三思被聖上冷落拋棄的時候,武三思就更是覺出了婉兒對他那種時時刻刻像母親一樣的關照與愛護有多重要。
上帝對他太好了,竟然賜給他一位如此美妙的婉兒。
他幸好有婉兒是因為婉兒確實是他失落時的支撐,委屈時可以哭泣的懷抱。他知道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他都需要婉兒。他還知道隻要他的身邊有婉兒,隻要婉兒能真心幫助他,能永遠與他心心相印,他就一定是安全的。
於是慢慢地武三思開始依賴婉兒。他也終於肯接受婉兒的建議了,因為事實證明,婉兒確實是對的,確實有高度的預見性和敏銳的洞察力。
就這樣,婉兒沒有告訴武三思十天之後廬陵王李顯就將返朝,而顯的返朝就意味著武周帝國將一去不返。婉兒盡管沒有對武三思說這些,但十天裏,婉兒還是讓這個總是躍躍欲試總是不甘心的武三思平和下來,端正了態度,甚至把他的心態調整到了隨時可以接受廬陵王返朝的位置上。他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來麵對現實,他甚至已經認清了他下一步要做的,已經不是爭奪皇位,而是怎樣與新太子相處了。不單單是要和平相處,武三思甚至可以再度屈尊為這個未來可能成為帝王的新太子牽馬。武三思當然不會在乎喪失尊嚴,他早就沒有了尊嚴,他的尊嚴就是討好那些能給他好處的當權者。
武三思是在不知不覺中,被婉兒調教成一個可以承受一切的堅強的人的。在他一直被蒙在鼓裏的漫漫十天之後,當他和滿朝文武一道突然看到了那個憔悴不堪的廬陵王李顯時,那一份吃驚是難以言說的。他覺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覺得他一點準備都沒有,他知道顯回來意味著什麼。他知道他全完了,他被擊垮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但是驟然之間,他心頭的烏雲仿佛被撕開了一條縫,有明亮的光透射進來,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那是因為他在絕望中想到了婉兒。於是,他便也突然變得很明朗,幾乎是同時,他覺得他對未來已經充滿信心,甚至勝券在握。
武三思不記得在這樣的事變之後,他是什麼時候又見到婉兒的。他隻知道婉兒那時候很忙,在忙著迎立新太子的事。但是他還是抓住了一個難得的機會對正準備與他擦肩而過的婉兒說:“其實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你不願告訴我?”
婉兒無言,隻給武三思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