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征暴斂官逼民反
胡亥做皇帝後,每日吃喝玩樂。一天,他對趙高說:“人生在世,就像騎著快馬穿過一堵牆的缺口,實在是太短暫了。我既然做了皇帝,富有天下,就打算隨心所欲,享盡一切快樂,你看如何?”趙高巴不得二世吃喝玩樂、不理朝政,以便自己專權,便很殷勤地為他出謀劃策,盡心服務。
對於一時的安樂,秦二世尚有不滿,意圖長期如此,便向李斯詢問:“聽韓非子講,堯做天下的時候,住的是茅草房,喝的是野菜湯,冬天披塊破鹿皮,夏天穿件葛麻衣;禹治理洪水,東奔西忙,累得大腿上沒了肉,小腿上掉了毛,最後死在外地,葬於會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貴有天下的人,難道是想過這種苦形勞神的寒酸生活嗎?這種寒酸生活是沒出息的人所提倡的,不是賢明人的正業,賢明人做天下,專門用天下來滿足自己的需要,這才叫富有天下。如果連自身都得不到好處,又怎麼能治理天下呢。所以我打算賜誌廣欲,長享天下,你看有何良策?”
李斯害怕丟官失祿,於是就阿諛二世心意,寫了一篇“行督責之術”的文章,作為良策上呈二世。督是督察,責是治罪,行督責之術就是用督察治罪的權術來對付臣民,李斯把督責之術提到極端重要和萬能的地步,要二世高度集中權力,獨斷專行,用深罰重刑控製臣民,實行極端殘酷的血腥統治政策。二世見書大喜,不禁拍案稱奇,於是嚴督重責,峻刑酷法。本來秦律就相當嚴苛,經二世變本加厲,更為凶惡。刑徒塞滿道途,日日殺人無數。
嚴刑峻法之外,秦二世為修宮築室,役使民夫,橫征暴斂。其中最大的工程,就是繼續修建秦始皇未完成的阿房宮,此外還繼續修築直道、馳道、驪山墓和各項土木工程。又調征5萬精兵屯衛鹹陽,演習射獵。命各地郡縣向鹹陽轉運糧草,轉運者自帶食物,不得食用鹹陽3OO裏內的穀物。賦斂日趨沉重,徭役越來越多,這樣肆無忌憚的狂征濫調,民力枯竭,漸漸地就使國家到了無人可征的程度。
二世元年(前2O9)七月,北邊漁陽郡(郡治今北京密雲西南)需要一批戍卒。朝廷見無人可征,便開始征發小官吏閭左。當陳勝、吳廣等九百名楚地閭左走到大澤鄉(今安徽宿縣附近)時,正趕上一場大雨,耽擱了行期。按照二世更改後的律條,戍卒不能即時到達指定的戍守地點,要處以斬首的刑罰。在這種景況逼迫下,陳勝、吳廣毅然舉起了武裝起義的旗幟。不長時間,反抗秦朝統治的武裝鬥爭就遍布了關東各地。六國名號複起,諸侯林立,各自稱王,矛頭共同指向秦朝官府。陳勝的部將宋留打到武關,另一部將周文則率數十萬大軍直奔函穀關而來。
昏庸的秦二世接到報告,寧肯信其無,不肯信其有。於是,大臣們都盡說些“好話”。有一次,他召見博士們討論此事,有人主張“發兵鎮壓反叛”,二世硬是不承認有“反叛”,當然也不肯“發兵”。後補博士叔孫通見二世是一個喜歡聽好話的昏君,就說:“他們說的都不對。現在天下合為一家,拆掉了城防,銷毀了兵器,明主在上,法令在下,臣民奉職,四方安定,哪裏還有敢造反的!陳勝等人不過是一群狗盜鼠竊之徒而已,何足掛齒。地方正在逮捕歸案,陛下無須多慮。”二世聽了這番話,稱讚叔孫通答得好。接著,又讓博士們重新一一回答,有的回答是“造反”,有的回答是“盜賊”。回答盜賊的沒事兒,凡是回答造反的,一律以“不應該這樣說”的罪名下吏查辦。二世賞賜叔孫通一套衣服,二十匹帛,並任命他為正式博士官。這樣一來,官吏們就猾了,從不以真情實況彙報,總是說些“群盜結夥搶劫,郡縣正在追捕,現大都落網,不值得擔憂”一類的話。二世一聽,立即喜形於色。故此不管形勢有多麼嚴重,二世皇帝一直盲無所知。
鹿馬不分逼宮自盡
趙高不僅是陰謀家,也是野心家。從唆使胡亥奪位的那一天起,他就開始控製了這位玩樂皇帝。當他因唆使秦二世大肆殺戮、自己任郎中令也殺人甚多、引起朝內外的普遍怨恨的時候,為了避免大臣朝奏時的指責和進一步控製國柄,他對二世說:“天子之所以高貴,就是因為隻許群臣聞聲,不準他們見麵,故號稱為‘朕”。況且陛下還很年輕,未必精通全部政務,現今坐在朝廷上會見群臣,一旦某事處理不妥,就在大臣麵前暴露了短處,這不是向天下人顯示自己神明的辦法。如果陛下取消朝會,深居禁中,由我和個別精通政務的侍臣協助陛下處理,那麼大臣們就不敢欺騙陛下,凡事均可處理恰當,天下臣民就會都稱陛下是聖明君主了。”趙高的用意非常明顯,但糊塗的二世深以為然,他取消朝會製度,日居深宮之中,群臣奏事皆由趙高代行處理。
李斯死後,秦二世拜趙高為丞相,事無大小都由趙高決定,趙高成了實際的獨裁者。二世三年(前2O7)八月,他想踢開二世自己做皇帝,又擔心群臣不擁護,就導演了一場“指鹿為馬”的鬧劇,以此來檢驗群臣的態度。趙高趁群臣朝會之機,把一隻鹿牽來獻給二世,聲稱是一匹馬。二世大笑,說:“丞相真會開玩笑,這不是鹿嗎?你卻指鹿為馬。”他問群臣左右,左右懾於趙高的淫威,大都附和趙高說是馬,有的沉默不語,隻有少數人說是鹿。事後,凡是說鹿的人都被趙高殺害。從此群臣更加畏懼趙高。
趙高指鹿為馬一事使二世誤以為自己得了迷惑病,召來太卜算卦,太卜胡說二世指鹿為馬的迷惑病是由祭祀時齋戒不明引起。於是二世便到上林苑中齋戒。名為齋戒,照常貪歡,一天他在上林苑中遊玩弋獵,見一個人誤入苑中行走,就親自搭箭開弓,當場將他射死。趙高知道這事後,讓女婿鹹陽令閻樂上奏二世,說不知是誰殺了人,把屍體移入了上林苑中,然後乘機對二世說天子無故殺死沒罪的人是上天所禁止的,連鬼神也不容忍,必定會降下災殃,建議他到遠處的行宮去躲避一下。二世毫不猶豫地就住進了望夷宮。
此時,秦帝國國內的形勢已經急轉直下。陳勝的大軍進逼鹹陽,終使秦二世得知形勢的嚴峻,遂采用少府章邯的對策,命其為統帥,率驪山刑徒出戰迎敵。驪山刑徒常年吃苦,獲赦以後,作戰勇敢,加之兵器鋒利,裝備精良,所以刑徒軍成了一支戰鬥力最強的秦朝主力隊伍。章邯很快就擊潰了入關的農民隊伍,並出關東進而鎮壓各部。二世又派長史司馬欣等人率兵增援,章邯如虎添翼,先後在陳郡(今河南淮陽)打破陳勝部,在定陶(今屬山東)戰勝項梁部,在臨濟(在河南封丘東)消滅魏咎部,然後北渡黃河擊趙,把趙歇包圍在巨鹿(今河北平鄉西南)城中。二世三年(前2O7)年初,各支反秦武裝向巨鹿彙集,為趙解圍。從而形成了與秦軍主力決戰的形勢。
這年夏天,項羽破釜沉舟,率領凶猛驃悍的楚軍前來決戰,章邯措手不及,連連失利。章邯派司馬欣到鹹陽請求援兵,趙高拒絕接見,不發一兵一卒。章邯在戰場失利和朝廷不信任的雙重壓力下,率秦軍投降項羽。於是,關東各路反秦武裝紛紛向西而來。
章邯的投降對二世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移居望夷宮後,他終日悶悶不樂。想到趙高經常說:“關東群盜成不了事”,現在卻形成了天下背叛的混亂局麵,不由地對趙高埋怨起來,於是便派使者去責問趙高。趙高本打算篡奪帝位,經二世這一責問,決定立即動手。就在二世移居望夷宮的第三天,趙高布置掌管宮廷警衛的郎中令弟弟趙成為內應,女婿鹹陽令閻樂組織吏卒,詐稱追捕盜賊,徑闖望夷宮殿門,采取突然襲擊的手段進行逼宮。
閻樂率領一千多吏卒奔至殿門,揮刀殺死衛士,帶吏卒衝入殿中,到處射箭,見人就殺。趙成和閻樂直逼二世,向他的座位上發箭。二世吼召左右,左右多已四散而逃,其餘惶恐失態,無人敢出來格鬥。
閻樂執刀逼近二世說:“你橫暴凶殘,國人痛憤,何去何從你自己拿個主意吧。”
二世要求見一下丞相趙高。
閻樂說:“不行!”
二世表示願意讓出帝位,得到一郡為王。閻樂搖頭拒絕。
二世說:“那就當一個萬戶侯吧。”
閻樂仍然沒有允許。
二世目光哀憐,絕望地乞求說:“我願意和妻子去當平民百姓,這總可以了吧?”
閻樂冷笑一聲,說:“我奉丞相命令來殺你,你說的再多也是白費唇舌。”說完,指揮吏卒逼向二世。此時,這位昏庸的皇帝才明白,把他逼到這步境地的人,正是他的寵臣。二世求生無路,悔恨莫及,隻好拔劍自盡。
秦二世皇帝在位3年,終年23歲。死後照平民百姓(黔首)的身份和禮節葬於杜南(今陝西長安西南)的宜春苑中,沒有廟號和諡號。
秦二世巡遊野史
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O年)九月,秦二世將秦始皇隆重地安葬在驪山。這是全天下的大事。既轟轟烈烈,也哭天叫地。葬父驪山後沒幾天,就進入了十月。秦朝實行的曆法,是以十月為首,所以秦二世詔令天下改元,即為二世元年(公元前2O9年)。這一年他22歲。
同時,詔令大赦天下。大赦是對那些曾因犯罪被判服刑的罪犯宣布免罪釋放或減罪減刑的一項特別法令。不論古今中外均有實行,但都是十分嚴肅和慎重的事情,多是在國家有特別重大的喜慶時刻,頒布大赦令。如新朝立國,新帝即位,祥瑞出現,改元等等。但秦二世的大赦天下,不過是例行公事,滑天下之大稽。他在發布大赦令之後,馬上接受趙高的計策,“更改法律,務益刻深”,“誅滅大臣及宗室”,鹹陽宮城內外血腥氣熏天。同時,秦二世即位之後,非但不能縞素以正先帝之過,反而如大史學家班固所說:“極愚”,“人頭畜鳴”,“肆意極欲”,在天下危機的情況下,愚蠢沒有頭腦地效法秦始皇,率領文武大臣,浩浩蕩蕩地東巡郡縣,又下令增加始皇寢廟的祭祀犧牲及山川祭祀禮儀。這些都進一步加重了人民的負擔,也加重了秦王朝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