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漢文帝劉恒(2 / 3)

對北方的匈奴,基本采取和親與防禦政策,保持邊塞地區的安定,文帝還采納了晁錯“徙民實邊”的建議,招募內地居民遷往邊塞,為其提供生活、生產條件,亦兵亦農,世代居住,形成防禦力量。

周秦以來,重農抑商也是基本國策,劉恒亦認為:“農,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道民之路,在於務農”。為了提倡農業、刺激農業生產的恢複和發展,他曾“開藉田”、“親率耕,以給宗廟粢盛。”他采納晁錯“貴五穀而賤金玉”的主張,實行以糧食換取爵位或贖罪的政策。他曾多次降低田稅。前167年(漢文帝十三年)曾一度宣布“除田之租稅”。

減刑節用。漢文帝不論在國事開支方麵還是他個人用度方麵,都精打細算,簡樸從事。他嚴令各級官吏要“務省徭費以便民”。漢文帝二年(前178),他下詔:“我擔心匈奴內侵,所以不能停止邊防之事。但長安的各種守衛機構那麼多,開銷太大,衛將軍所屬的軍隊要撤消。太仆要清點馬匹,除留下必用的以外,要全部送給驛站使用。”在劉恒當皇帝的23年中,宮室、苑囿、狗馬及各種裝飾器物都無所增加。他曾想在驪山建一座供宴遊用的露台,找來工匠合計了一下,需要“百金”,便說:“這相當於十戶中等人家的財產。吾享用先帝的宮室,常常覺得過分,還建這樣一座台幹什麼!”於是作罷。他常穿的是粗糙的黑色綢料衣;他寵幸慎夫人,但不讓她穿拖到地麵的長衣,帷帳不準用帶有繡花的貴重絲織品,以免帶起奢侈浮華的風氣。

漢文帝時,刑罰大省。文帝曾與臣下兩次討論刑罰問題。漢文帝二年(前178)討論廢除收孥連坐法。文帝說:“我聽說,法律公正,人民就會誠實;判罪恰當,人民就會服從。而且,管理人民,引導人民走正道不犯法的,是官吏。要是既不能引導人民走正道,又用不公正的法律去治罪,這種法反而要禍害人民,造成殘暴行為,我看不出它的方便。應該再作考慮。”於是陳平、周勃宣布廢除有關收孥連坐的一切法律條文,使有罪的按法律治罪,不收捕為官府奴婢,沒有罪的不受牽連。

漢文帝十三年(前167)討論廢除肉刑。針對當時肉刑過濫的現實,文帝給禦史大夫下令:“廢除肉刑,用別的辦法代替;做到使罪人各按罪行輕重受到相應的刑罰,不逃亡,滿了刑期,就解除刑罰當平民。製訂出個法令來。”丞相張蒼、禦史大夫馮敬有些想不通,但沒有表示相反意見,根據這個詔令製訂了一個取代肉刑的法令,經文帝批準於當年頒布。

關於臣下、庶民與皇帝的關係,過去的習慣總是錯在下、功在上。即使皇上不好也不能說,否則就犯了“誹謗妖言罪”;如果碰上大的禍患,祭祀時就說皇上是英明的,都是臣下不好,這叫“秘祝”;老百姓詛天罵地,因天與天子、皇上連帶,所以也就犯了“民詛上罪”。文帝統統廢除了這些罪狀,還針對這些問題提出了自己的主張,他在詔書中說:“古時治天下,朝廷設立進善旌、誹謗木,以此尋求好的治國方法,招徠進諫的人。現在法律中規定了誹謗妖言罪,這會使群臣不敢講真話,使君主沒法知道自己的過失,將用什麼辦法把遠方的賢良之士招來呢?要廢除掉誹謗妖言罪。”“禍是由怨恨導致的,福是由做好事得來的。百官的錯誤是由於我沒有把他們引導好。現在秘祝官把過錯推到臣下身上,這更使我的德行不好,我很不讚成。不準再搞秘祝。”

文帝劉恒為政清明,還表現在從諫如流。在諍諫麵前他肯承認自己的過失並及時糾正。有一次劉恒走進郎署,與署長馮唐閑談,知道馮唐祖上是趙國人,父親時住代郡,而他自己曾為代王,就對馮唐說:“在當代王時,廚師上飯時說戰國時趙國有個將軍叫李齊,很能打仗,後來每吃飯時就想到這個李齊。”他問馮唐知否李齊其人,馮唐說:“趙國的將軍最著名的是廉頗和李牧。”接著又講了廉頗和李牧的許多事跡。劉恒越聽越高興,拍著大腿說:“唉呀!我要是有廉頗和李牧那樣的將軍,就不用擔心匈奴了!”馮唐卻說:“陛下就是得到廉頗和李牧,也是不能用的。”劉恒很生氣,過了好大一會,又問馮唐:“你怎麼知道我不能用廉頗、李牧呢?”馮唐說:“廉頗、李牧所以能打勝仗,是因為趙國君主充分信任他們,給他們自主權力,不幹涉他們的具體事務,隻要求他們打勝仗。而現在魏尚當雲中郡太守,優待士卒,打了很多勝仗,匈奴不敢接近雲中,卻因上報戰功時交的敵人首級比他報的數字差六個人頭,陛下就把他罷官、削爵、判刑。立了大功不受賞,出了小錯受重罰。所以說就是得到廉頗、李牧,也是不能用的。”劉恒聽了很高興,當天就派遣馮唐持節赦免魏尚,恢複他的雲中太守職務,並任命馮唐為車騎都尉。

張釋之是個嚴格執行法律的官吏,他以不阿附上意、敢在漢文帝麵前據理爭辯著名,文帝任命他為廷尉(負責刑法的最高官)。有一次,文帝出行到中渭橋,被一個行人驚了拉車的馬。驚了皇帝的車馬叫做“犯蹕”,於是此人被抓來交由廷尉處理。張釋之查清案情:此人聽到車馬聲音,遠避不及,而躲在橋下,過了好一會,以為車馬已過,卻不料出來恰巧碰上了皇帝的車馬,撒腿逃跑,車馬被驚。按法律規定,這種情況要“罰金四兩”,張釋之就這樣判決了。劉恒大為不滿,說:“這人驚了我的馬,幸虧我的馬溫馴,要是別的馬,不就傷了我嗎?廷尉卻隻判了個罰款!”張釋之說:“法律是天子和天下人共同遵守的,現在法律就是這樣規定的,要判重了,會使法律在人民中失去威信。當時要是就地把這人殺掉,也就罷了;現在既然交給廷尉處理,而廷尉是天下司法的標準,一有偏差就會使天下的司法官丟開法律隨意處罰。因此隻能嚴格按律判決,希望陛下體察。”過了好一會,文帝說:“廷尉是對的。”

又一次,有人偷漢高祖祠廟塑像座前的玉環被抓獲,文帝很惱火,要廷尉治罪。張釋之按有關偷盜宗廟器物的法律規定判處棄市(殺頭示眾)。文帝大怒,說:“這個人無法無天,竟敢偷先帝祠廟裏的器物。我把他交給廷尉的意思是想判處族刑,而你卻按法律的一般規定論處,這不符合我恭敬承奉宗廟的心意。”張釋之見文帝大怒,就免冠叩頭說:“法律並沒有盜哪個廟罪重、盜哪個廟罪輕的規定。現在偷了高祖廟裏的器物判族刑,萬一有愚民在高祖的墳墓長陵上抓了一把土,陛下將按什麼法來判罪呢?”文帝無話可說,與太後商量了一陣,最後還是認為廷尉是對的。

漢文帝劉恒就是在這樣情形下,才獲得“文景之治”這樣優秀的政績的。

公元前157年夏季六月己亥日,劉恒卒於長安未央宮,乙巳日葬霸陵(在今陝西西安市東),諡“孝文”,廟號“太宗”,年45歲。

竇太後軼事

堪為賢妻難成良母

一名太監的偶然疏忽,為她帶來了終身的好運。她陰錯陽差到了代國,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怎會想到就此一跤跌進了青雲裏?

漢初,代王劉恒幸運地當上了皇帝,貧苦出身的竇姬也幸運地當上了皇後。她處處謙恭忍讓,不同文帝的寵妾爭風吃醋,不敢奢望丈夫的真愛,隻把自己的愛專注於兒女們身上。由於她的溺愛,梁孝王橫行不法,館陶公主招權納賄,在漢史上留下了不光彩的一筆。

她是一個安分的皇後,但不是一個守法的皇後;她是賢妻,卻不是良母。在封建中國的皇後中,她命好福大,從皇後到皇太後再到太皇太後,直至她孫子漢武帝執政後才死。

史家說她是漢代最幸運的皇後。

陰錯陽差一步登天

一輛宮車載著五名宮人,走在荒涼的塞北驛道上。這裏春風不度,平沙莽莽,引得車上的宮人一路哭個不停。

這是漢高後呂雉稱製那一年,漢宮發放宮女分賜各個藩王。這車上的五名宮女,是奉呂後之命,送往代國,賜予代王劉恒的。其中一個名叫竇姬的宮女哭得最傷心,一路上尋死覓活不肯去代,吵著要跟車的小黃門太監送她去趙國。

竇姬原是趙地觀津(今河北武邑東南)人氏,父母早亡,家境貧寒,同兩個兄弟艱難度日。數年前恰逢皇宮采選秀女,她去應選,被送入宮中。此番發送各藩王,她因離家日久,思念兄弟,懇請主管此事的大太監幫忙,將她送往趙國,可與家鄉接近一些,主管太監答應下來。誰知這名太監糊裏糊塗,在編造花名冊時,誤把她寫在代國名下。及至呂後批準,頒發詔書,再要改動已來不及了。竇姬實在不願去那人煙稀少、遠離家鄉的代國,但君命難違,她隻能怨恨自己命運多蹇,於是哭哭啼啼被逼上路。

宮車駛入晉陽城,走到代王宮中停下。代王劉恒仔細一看,五個妙齡少女個個勝過自己宮裏的北國佳麗。尤其是竇姬,端莊清秀,體態嫋娜,雙目盈盈,更勝過一籌。他喜愛不迭,當夜便命竇姬侍寢。從此,竇姬成了代王的寵妾,未久,生下女兒劉嫖,又生了兩個兒子劉啟和劉武。她在代王宮中地位僅次於王妃。

代王劉恒,是劉邦的薄姬所生的兒子。薄姬原是西魏王魏豹的姬妾,魏豹被劉邦擊敗,後宮美人全部充入漢宮,薄姬偶而一次得到劉邦召幸後,就被冷落了。她生下兒子劉恒,就隻能守著冷宮度日,劉邦不喜歡他們母子。劉邦死後,呂後倒很同情薄姬,讓她去代國陪伴兒子。

薄姬和劉恒本以為此生必定老死邊陲。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大喜事降臨了。公元前18O年呂後死後,長安城突然來了一位特使,秘密謁見代王。使者屏退左右悄悄告訴代王:右丞相陳平和太尉周勃已一舉掃平諸呂,今奉丞相之命,特來迎接代王進京即皇帝位。

劉恒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同母親薄姬商量。薄姬曾在漢宮備嚐艱難,深知宮闈權力之爭風雲詭譎殘酷無情,也不敢貿然決定,便派弟弟薄昭偷偷地入長安打聽。薄昭去找太尉周勃,周勃誠懇地告訴他:

不久前,丞相陳平曾召集大臣們開了一個秘密會議,商量請哪一位劉姓藩王入京做皇帝。大臣們一致認為,推代王劉恒最合適,原因有三:(1)高祖的八個兒子中,隻留下兩個,淮南王劉長和代王,而以代王居長;(2)代王仁孝賢達,朝內朝外均有美名;(3)代王母薄姬的娘家寒微,無一人參政,不會重蹈諸呂禍國的覆轍。所以,丞相和眾大臣迎代王即帝位是真心誠意的。

薄昭回晉陽如實回報,代王這才放心,立即準備車駕直奔長安。

這年九月,劉恒在未央殿正式登位。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漢文帝,所謂的“文景之治”由此開始。文帝執政後,政治清明,實行輕徭薄賦,讓民休養的政策,自己的後宮生活也十分節儉。

漢文帝元年(公元前179年)春,群臣上表請立太子。當時,劉恒的原配王妃已死,王妃所生的四個兒子也相繼夭亡,諸皇子中,以竇姬所生的劉啟為長,便冊立劉啟為皇太子。不久,又由皇太後薄氏下了一道明諭,冊立太子生母竇姬為皇後。因母以子貴,加上竇姬同太後身世相像,很得太後憐愛。

過了幾天,竇後稟明文帝,派使者去觀津尋找兩個兄弟,隻找到了哥哥竇長君。兄妹相見,痛哭一場,問起弟弟少君,方知少君已於數年前流落他鄉,音訊不知。文帝立即下詔書命各郡縣著力尋找。

一天,忽有內侍遞上一紙文書,說是皇後弟弟竇少君應召來長安認姐,現在宮門外求見。竇後又驚又喜,忙與文帝一起到便殿召見來人。不多時,小黃門引進一個人,約二十上下年紀,一身短衣打扮,麵目卻很陌生,像是從未見過似的。竇後不敢相認,因當初姐弟離別時,少君才四五歲,十多年未見,變化甚大,無法辨認。她隻能細細盤問家鄉的一些瑣事。那人一一從容對答,不見有什麼破綻。問了一會,文帝有些不耐煩,想開口相認,被竇後攔住,她又問:“你可記得與姐姐相別時的情景嗎?”

那人略作回憶,便敘說道:“我姐離鄉時,弟曾與兄長送姐至郵舍,姐憐我年幼無人照看,向郵舍討得米湯,為我洗頭,又乞米飯一碗,讓我飽食之後,方才動身而去。”說到這裏,他禁不住嗚咽起來。

竇後聽到這些,悲呼一聲:“少君,我的弟弟!”便起身上前,拉住弟弟的雙手痛哭起來。站在一旁的內侍宮人們也都流下同情的眼淚。為之動容的文帝,勸住了竇後姐弟,又召入竇長君,與少君團聚。他還下詔,讓兄弟兩人留在長安居住,厚賜田宅童仆,與姐妹同享富貴。

這件事驚動了周勃、灌嬰等一班老臣。他們原被諸呂弄權弄怕了,見竇氏兄弟騰達起來,有些擔心。他們一起上奏文帝,要求為二位國舅選擇賢良方正之士交遊。後來,竇氏兄弟漸漸知書達禮,不敢仗著皇後權勢亂為。文帝也記住諸呂的教訓,不對他們加官封爵。至景帝登位後,封竇少君為侯,已是後話了。

醋波不興,舊夢難續

漢文帝三年(公元前177年)秋,長安郊外的上林苑繁花似錦,鹿肥豚壯。文帝觸動了遊興,帶著竇皇後和他最寵愛的慎夫人乘輦同往上林苑遊幸。

慎夫人是邯鄲美女,明媚迷人,能歌善舞,又會鼓琴弄瑟。文帝獨寵一人,漸漸同竇後有所疏遠。竇後因出身寒微,好不容易才當上皇後,故行事小心,處處謙讓,不同慎夫人爭寵。久而久之,慎夫人恃寵而驕,同皇後平起平坐。文帝看在眼裏,也不加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