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西夏景宗(3 / 3)

不久,諸首領來到興慶府附近的賀蘭山下,這裏是他們經常聚會的地方。打獵之後,大家圍火環坐,一邊烤肉,一邊議事。

元昊把為立國所做的種種準備工作講了一遍,然後站起來,大聲說:“如今我疆土遼闊,兵強馬壯,糧草充足,製度完備,蕃文也已通行,似可稱帝立國了。進則統一中原,退則雄踞一方,此其時也。不知諸公以為如何?”

元昊的話音剛落,諸首領、豪酋一陣歡呼,都說:大王之言,正合蕃眾之意。堂堂大夏,豈可長期受製於人。隻要大王一聲令下,我們就立即點集人馬,願隨大王出征。

元昊聽了,十分高興。正準備歃血盟誓,忽聽身後有人說:“慢來!”元昊回頭一看,原來是山遇惟亮。惟亮是元昊族中叔父,與他的弟弟山遇惟永分掌左右廂兵。他急切地說:“中原物產豐富,兵多將廣,國力強盛。我若與宋對抗,牛羊無所售,一二年內財用必困,不如臣服於宋,歲歲可得賞賜。這是我蕃眾之福,望大王三思。”諸部落首領聽了這番話,議論紛紛,一陣騷動。元昊平時就恨主和的人,一聽此言,勃然大怒,嗖的一聲,拔出劍來,將身邊的一棵小樹砍成兩截。大聲說:“我意已決,誰敢阻我立國,請看此樹!”惟亮再也不敢多言了。於是,大家歃血盟誓,商議稱帝事宜。

賀蘭山會盟以後,元昊厭惡山遇惟亮不聽自己的話,恐為後患,總想除去他。隻因惟亮在族中頗有威望,不敢貿然行事。一天,部落中忽然傳說山遇惟亮要謀反。惟亮知道這是元昊指使人故意散布的流言,心中不安,就找他的弟弟山遇惟永商議,想投奔宋朝。惟永勸他不要輕舉妄動。惟亮說:“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路好走了。”遂於這年九月帶著妻、子等親屬二十多人,名馬數百匹,悄悄投奔宋保安軍。宋知延州(今陝西省延安市)郭勸、鈐轄李渭不敢接納山遇。因為自德明臣服於宋以來,宋夏和好,邊境平靜。宋朝廷曾降詔邊境州府,不準接受蕃戶內降,以免引起糾紛。惟亮說明原委,表示決心歸宋。郭、李執意不從,竟然令監押韓周押送惟亮父子入夏州。

元昊聽說山遇惟亮投宋,十分氣憤;又擔心惟亮泄露了軍事機密,引宋軍來犯。就親自到宥州部署防備。正好在鑷移坡遇見韓周一行。元昊假意不願接受山遇父子,還氣勢洶洶地責問韓周:“為何誘我大臣?我正要興師問罪。”韓周再三解釋,元昊才接受了。等韓周一走,元昊立即射殺了山遇父子。

在夏大慶三年(宋仁宗寶元元年,公元1O38年)十月十一日,興慶府城築起一座高壇。壇上吉器儀具,一應俱全。壇下旌旗迎風招展,刀槍劍戟,映日閃光。香煙繚繞,鼓樂齊鳴,元昊在壇上禮天拜地,受冊即皇帝位,時年三十六歲,是為景宗。國號大夏,改大慶三年為天授禮法延祚元年,自稱“兀卒”(意即天子)。群臣三呼萬歲。

元昊禮賢下士

興州城內的一條大街上,店鋪鱗次櫛比,人流熙熙攘攘,倒也十分熱鬧。

在一家顧客盈門的酒樓裏,來了兩個書生。一看穿戴,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店主人連忙過來,招呼他們坐下。酒保端上酒菜,兩人邊談邊飲,眉飛色舞,旁若無人。

突然,街上一陣喧鬧,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兩人冷眼向街上望去,隻見一員蕃將領著幾個蕃兵,一路巡查過來。他們交換了一下眼色,繼續痛飲。其中的一人忽然高聲叫喊:“酒保,拿筆墨來!”這時,蕃兵已快到門口了,店主人聽到客人大呼小叫,有些驚慌,忙叫酒保拿來筆墨,並指指蕃兵,暗示他們不要多言。而他們似乎喝醉了,竟毫不理會。其中一人拿起筆來,蘸飽了墨,大筆一揮,在牆上寫下一行大字:“張元昊來飲此樓”。然後,把筆一扔,付了酒錢,趔趔趄趄地走出店門,正好與蕃將打了個照麵。蕃將看這兩個人的衣著與眾不同,正上下打量,先進酒店的蕃兵急急地報告說:“大人,快來看,那邊牆上有字。”蕃將進了酒樓,抬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元”、“昊”兩個字分外顯眼。有人竟敢妄書王諱,這還了得!

蕃將厲聲喝道:“什麼人在牆上胡寫?”

“這……這是兩個外地客人剛寫下的。”店主聞聲,躬身答道。

“人呢?”

“剛走。”

“還不快追!”蕃將領著蕃兵,湧出店門,追不多遠,就看見那兩個書生還在街上慢慢地走著。

這兩個書生是宋朝華州(今陝西省華縣)人,由於應試屢屢落第,便結伴西遊,宋朝守邊的將帥也不用他們。他們聽說元昊很有作為,就來到興州。但沒有機會見到元昊,就故意題字,以引起蕃將的注意。所以,看見蕃兵追來,一點也不慌張。

蕃兵追上前去,不由分說,把他們綁了,帶到王府,向元昊稟報。元昊一聽,大怒道:“哪裏來的狂徒,竟敢侮辱本王,快帶上來!”

蕃兵把張、吳二生推上堂來,二人立而不跪。

元昊拍案喝道:“你們知罪嗎?”

吳昊從容答道:“我倆一介書生,初到興州,不知有何罪過?”

元昊冷笑一聲,說道:“既然是讀書人,難道不知道入國問諱嗎?”

張元也冷笑著說:“大王連自己的姓氏都不曾理會,卻談什麼避諱,豈不好笑。”

元昊聽了,半晌不語。本來,元昊就不樂意用唐、宋的賜姓,聽張元這麼一說,好像當頭一棒。暗想,書生口出此言,似非等閑之輩。忙問:“先生有何高見?”

吳昊笑道:“我們原來以為大王胸有大誌,就該禮賢下士,廣納人才,以圖天下;不料慕名而來,卻被繩索相加,看來我們不能如人,自當受辱。”

元昊這時才覺得失禮了,連忙走下座來,親自為二生鬆綁、讓座;並吩咐左右速備酒菜。席間,元昊再次賠禮,請教立國之道。

二生一邊開懷痛飲,一邊直抒己見。張元說:“中原文化悠久,典章完備,應擇善而從;但宋朝重文輕武,邊備空虛,不堪一擊。久聞夏人驍勇善戰,大王若能提勁旅,下關中,逐鹿中原,大業可成。”

元昊越聽越喜,親自為二生斟酒,盡歡而散,遂待為上賓。不久,封張元為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吳昊也受到重用。

因為元昊這樣禮賢下士,宋朝有些落第舉子、失意文人,聞訊前來投奔。元昊量才使用,或授予將帥,或任以公卿。在作戰中俘獲的將領也以禮相待,肯歸順的,就授予官職。這樣一來,元昊左右的人才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