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作交換,你們把埃癸斯放棄。”
林嘉奇和劉騖輝同時在進行兩場交換。兩人左手握著過去,右手捏著未來。
林嘉奇的感覺好像耳鳴了一般,大腦裏充斥著奇怪的聲音。這不是病毒故意在對他造成什麼精神上的幹擾,是他自己的脆弱讓這具身體和病毒一同受累。他一邊盡量讓自己去聽會場裏的對話,一邊盡量讓自己提起精神來繼續質問異形瘟疫。
你在說什麼!這怎麼可以做出選擇呢?
(動搖了哦,你騙不了我的。剛才有一瞬間你確實想了出賣他們換取主腦蟲狙殺吧?你知道可以這麼做,大聲告訴我,怎麼辦?)
你在胡說八道,絕對不可能,這些瘋子我找不到讓他們幫助我消滅感染者的理由……我沒有格木旭顏畫那樣強大的力量。
(其實我還是挺高興的,畢竟你知道選擇一個幾率最大的選項。這個選項確實是在你的想法裏最有價值的選項,夥伴你現在可不要連自己的心都欺騙啊。)
那個抉擇像與惡魔交易一樣,讓林嘉奇覺得自己又陰暗又殘忍。毫無疑問病毒所說的最大價值便是向石蝠出賣蕾拉,換取他們答應消滅主腦蟲的許諾。石蝠不答應的話,至少也讓在場的人知道林嘉奇的想法。病毒對於自己主人的不爭氣又著急又遺憾,連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敢提出來。
不過它理解,力量便是說話的權利。沒有力量的話,隻有依靠一個繞很大一圈的方式來達到目的。就像走一條凶險的之路,和選擇繞蜿蜒曲折的小路一樣。
(夥伴你不想試試嗎?這可是你最初來這裏的目的。)
(不試試嗎?那裏全是滿地走的營養,還有人幫你打,多劃算啊,這一仗說不定就能讓你在進化之樹上多爬一層哦!)
“原來當初把這個東西一並偷走的目的,是為了今天和我們交換嗎?”石蝠頭目冷冷地說。盯著磁卡和蕾拉仿佛要從眼睛裏噴出一條蛇叼住他們。“要我們自選其一是不可能的。兩樣東西我們都不會放棄,請劉騖輝先生做好心理準備……請問有誰願意幫助我們,石蝠將竭盡全力幫助那個人完成他的理想,我們認為就算幫助他完成一個小小的目標,其價值也不夠還清幫助我們找回埃癸斯之盾的成本。希望各位能把握機會,或者……可憐可憐大敵當前的我們。”
大概是等待已久的因素,有幾名穿著並不顯眼的異血行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手中帶著簡陋又充滿時光滄桑的武器。
“喂,就是這個人吧?隻要把這個孩子從他手裏搶過來還給你們,你們就願意幫我們采集礦石了?”
蕾拉從劉騖輝的腋下鑽出來,重新以她最熟悉的姿勢站立在劉騖輝的前方。她的袖子裏爬出了無數根細小的感染者體觸須,交織纏繞在拳頭上組成兩個巨大的鈍器。
“非常感謝幾位的好心,石蝠將永生不忘。你永遠是我們石蝠的朋友。”
(要來不及了……)
這一刻,自己的心聲和病毒的聲音重合。像兩道極光的交彙。
“等一下!讓我來。”
林嘉奇跟在幾個一臉地痞氣質的異血行者之後站起來。僅僅晚了一秒多,他都覺得這仿佛過了一整天。已經不想在什麼地方猶豫了,猶豫讓自己錯失了不少東西。
林嘉奇閉著眼睛低下頭,連自己的腳都不敢去看。他仿佛感覺到了劉騖輝那絕望的眼神從前方傳來,正好刺中自己正低著的頭的頭頂。
夏若冰應該也看到自己了,海納也是,朵瑪也是,杞柳也是。
蕾拉也是。
“誒?親愛的要做什麼啊?”
朵瑪的嘴立刻被海納捂住,海納目不轉睛地盯著林嘉奇。他有些意外,不過海納覺得此時最意外的應該是那對父女,恐怕他們這一生所遇到的第一次千夫所指便是今日。劉騖輝釋然了,他知道這條路不好走,這小子就算認識夏若冰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就會協助自己。這條路被突然的塌方堵住了,他就找另外一種方式走吧。
劉騖輝緊握住蕾拉的手,站到了她前麵。遠程性質的異血行者站到了近身防禦性質的異血行者前麵,騎士走到了盾的前麵,烏龜護緊它的殼。隻因為他認為自己是一名父親。
“不要怕不要怕……”劉騖輝撫摸著目瞪口呆的蕾拉,“對不起,我沒有給你一個安靜的生活。”
“這位小兄弟,可以告訴我們你的願望嗎?石蝠讚許你的勇氣,讚許你的善良。”石蝠的頭領詢問林嘉奇。每字每句像銳利的弓矢劃破空間一般釘在林嘉奇的心髒上,林嘉奇覺得此時的自己就算被綁在柱子上讓劉騖輝狠狠地砍殺也不夠。
他明白好心被辜負的感覺,但現在林嘉奇有優先於他人感受的東西。
“請你們石蝠和我一起,逼迫這些人和我一起消滅上海市所有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