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沉默了,所有的目光像白霜一樣凝固在林嘉奇的身上。連蕾拉和劉騖輝都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小兄弟是認真的嗎?”石蝠的頭目先是被突然的回答震驚,而後為了保持石蝠應有的一種俯瞰眾人的氣場,她把繃緊的麵部肌肉放鬆放鬆。
石蝠的反應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她沒有直接地大聲質問為什麼要這樣,也沒有憤怒地嗬斥為什麼要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仿佛在模仿會議室的平靜溫柔地問,似乎已經同意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要求的一半。那個少年請求石蝠“逼迫”,而不是“誘勸”,有一種非做不可的決心。這樣一個看起來才剛剛變成異血行者沒多久的人,眼睛裏還流露著“生前人類”時保留的感情的人,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全場最有趣的地方,變成了林嘉奇。不再是那個眾人都接到懸賞準備被捕捉的劉騖輝和蕾拉。
“想要消滅主腦蟲啊,”一位年紀和格木旭顏畫相仿的老年異血行者緩緩地說,“不單單隻是想要礦石了,少年你的想法相當的危險……這個願望,我們不會讓它實現的。”
與其說是願望這樣神聖的東西,這不如說是一個交易,作為乙方的林嘉奇向石蝠提出的要求。石蝠能滿足的願望隻能給一個人,上百人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個散發著狐狸般狡猾氣味的許諾,爭奪它的人有一百多人。尤其是那些沒有能力參與大規模死鬥的弱小團體,更不會放過機會。
互相搶奪這個機會隻是時間問題。
“怎麼可以答應這種無理的請求!”最早站起來參與石蝠爭奪蕾拉戰爭的人大聲地叫出來。他做出了長時間的心理準備才當了這個出頭鳥,成為那一百多分之一的出頭鳥。已經算是一種把命交出來的賭博。此時若是吃了閉門羹收到拒絕的話還有機會走,但石蝠如果真的答應林嘉奇了,他們將難逃與主腦蟲的廝殺。
主腦蟲,是屹立在進化之樹高層的存在。是證明生物的極限的證據,同時也牽扯出了“生物好像還有更高階段”的事實。拋開它是一個可怕的強敵這一現狀,它對於人類的所有科技領域都有重要的價值——比如“為什麼有如此強大的基因”、“為何它的外殼如此堅硬”、“為何它作為生物卻能使出機械槍炮一樣的攻擊”等等。當然,這隻是針對人類陣營來說。掌握了主腦蟲的資料的話,他們也許會在三戰中有一個突飛猛進的實力增長。
對於異血行者來說,主腦蟲則意味著無盡的力量。如果說感染者跳蟲的營養相當於一小粒米的話,主腦蟲可以給異血行者提供超過一個麥田溢出來的營養和能量。甚至連自己的感染者器官能不能把它完全消化掉都是一個未知數,論作食物的話,一頭主腦蟲應該能維持三四個異血行者一年的全部營養,能支撐他們沒日沒夜地戰鬥。
“小小的異血行者,想要一下子就進化到B級嗎……”伊果蜜嘉問。她知道石蝠同意的話,在場的人包括銀狐部落的人也在“逼迫”的範圍之內。這場戰爭她也會作為一個戰力加入。
伊果蜜嘉看了看格木旭顏畫,銀狐部落的酋長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位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強者不知道該怎麼反抗了,這裏不是銀狐部落的國土,他隻不過是一個帶領著寥寥無幾的十幾人遠征軍來到異國他鄉。在這裏石蝠才是主場,他們的力量完全可以讓格木旭顏畫在逃回部落之前解決掉遠征軍的其他人。
已經沒有多少有生力量的銀狐部落,不能隻讓森語者和雲語者回去。樹林間燃燒的大火,隻靠兩個人是撲不滅的。
“這頭蟲子要是被打倒的話,說不定我們每個人都能升一階呢。”
“哈,前提是你得打贏吧?”
“主腦蟲可不是人多就能戰勝的生物啊……我記得他們說,這一次的蛹裏正在孵化的是瑪門。沒一兩百個毀滅係異血行者幹不掉它的。這還隻是計算隻有它一頭蟲的情況,還有好多其他的感染者部隊沒算……”
“說那麼多幹嘛?明明就是打不過!”
“我們才不要送死。地獄誰愛下誰下。”
交涉徹底地失敗了,即使殺死主腦蟲可以得到一個無法用價值衡量的財寶:它的骨頭、它的血肉、它的基因……也沒有人去冒這個風險。
(所以,夥伴我早就說了啊!生物本來就應該最優先考慮“生存”。你現在能明白他們比你聰明多少了吧。)
不過,至少這個傻呆呆的宿主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了,這是身為共生的病毒最欣慰的結局。權衡一下利弊的話,它與這副身體沒有受到任何損失,實在是可喜可賀,對於病毒來說已經滿足了。雖然它也很想吸收掉瑪門的精華,那是感染者的瑰寶,相當於人類的懸浮戰艦,相當於人類的元首。不同的是,它們選舉的元首會帶著神聖的使命感和至上的力量出現,主腦蟲不會濫用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