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後的1967年夏,張大千受美國斯坦福大學邀請,到該校博物館開畫展時,在加州卡麥爾城華僑邱永和開的旅館裏又遇到了已經旅居美國的侯北人。這時他已經是柏拉特藝術中心的中國畫教授了。兩個人一直暢談到深夜才分手。
侯北人也對故鄉懷著深深的思戀,因此他在侯宅種了不少中國的花木如梅樹、海棠、桂樹、玉蘭、石榴、銀杏等,並為住宅起名“老杏堂”。
1968年的洛杉磯,侯北人在杏花飄落時節見到了那幅永世不朽的《長江萬裏圖》,不由百感交集,想起當年張大千站在海邊翹首故國的情景,忍不住伏案揮筆,在《老杏堂雜記》中寫下了一篇感人至深的觀感散文:
作了這樣漫長的萬裏之遊,浮在腦際的,是那無盡無休的美麗的江山。在眼前的,是這幅令人陶醉的畫卷。
當我慢慢把這複製本的卷子合上,望窗外異國的白雲悠悠,杏花飄落,心中有無際的感懷,無邊的歎息。
難道說那萬裏長江,壯麗的山河,在這一生,在我們這一代,就永遠如夢似的縹緲,不可捉摸了嗎?但願山川有靈,告我們歸期吧!
侯北人後來發誓:“此生此世,無論如何要回故國,看我長江!”
1969年3月,張大千到侯北人家看杏花。看到杏花,他又不由得想到了江南,回去之後就畫了一幅《看杏花圖》,並題了一首詩:
一片紅霞燦不收,霏霏芳雨弄春柔。
水村山店江南夢,勾起行人作許愁。
張大千與侯北人共賞群花,懷念祖國。侯北人曾畫過一幅《桂林山水》,張大千看後感慨至深,提筆在上題了一首詩:
八桂山川係夢深,七星獨秀是幽尋。
渡江不管人離別,翹首西南淚滿襟。
侯北人也是潑墨潑彩畫的積極倡導者和實踐者。他和張大千一道,對完善潑墨潑彩畫法作出了努力,並形成了自己的構圖、意境。兩個人成為至交好友。
第二年冬天,坐落在環蓽庵西麵小丘上的亭子建成了,張大千取蘇東坡“此亭聊可喜”之意取名為“聊可亭”。
徐雯波說:“古人說六十不造屋,你七十有五,既然亭子都造了,也聊為可喜,再給它題副聯如何?”
張大千欣然應允,幾個大字一揮而成:
聊複爾耳,可以已乎。
從此環蓽庵內曲徑小路、竹亭梅園無不具備。
張大千在此創作了大量的作品,並在美國舊金山美術館舉辦“張大千40年回顧展”,又先後在台北、香港、漢城等地舉辦大型畫展。並榮獲加州太平洋大學“人文博士”榮譽學位。
張大千的氣度、風範和談吐,承襲了我國傳統的風貌,氣質高雅,自然親切,獲得了世界各國人民的崇敬和讚揚。
侯北人讚歎張大千的潑彩法:
舉世為之驚讚推賞,使中國山水畫另辟一個新天地。
書法家王壯為說:
大千之可愛可貴,在於其畫之繁者、巧者、細者都是超人一等的。
溥心佘幹脆用“宇宙難容一大千”來概括對張大千的讚美。
於右任作《浣溪沙》稱讚張大千說:
上將於今數老張,飛揚世界不尋常;龍興大海鳳鳴岡。
作畫真能為世重,題詩更是發天香;一池硯水太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