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哲行至綿州,聞劍門失守,隨即潰遁,逃回成都。
與此同時,宋軍另一路大軍劉光義、曹彬部,按照趙匡胤的既定部署,一舉攻破鎖江的夔州。夔州既下,西向紛紛披靡。宋軍連取萬州(今四川萬縣)、施州(今湖北恩施)、開州(今四川開縣)、忠州(今四川忠縣)等地。遂州(今四川遂寧)知州陳愈獻城而降。峽中諳州縣盡為宋軍所有。
水陸宋軍,眼看即將會師成都!
蜀主孟昶惶駭無策,老將石君頁道:“東兵遠道而來,不能持久。可聚兵堅守,困敝之。”
孟昶頓足長歎道:“我父子豐衣美食,養兵四十年,一但遇敵,未有為我向東放一箭者!今果然聚兵堅守,又安得效死者乎?”
竟自在宰相李昊勸諫下,奉表出降了。
降表相傳為李昊手筆。李昊本前蜀舊臣。前蜀亡時,降表也出自李昊之手。蜀人夜間在李昊相府大門之上貼了一張字條,上書:“世修降表李家”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曆史上竟曾有過寫降表的專業戶。
僅66日,宋軍便統一了西蜀,得45州、198縣。
西蜀的覆亡,對南方各割據小國應該起到當頭棒喝的作用。趙匡胤一統天下之心已昭然若揭,下一個,將輪到誰呢?
然而,緊繃的弦,突然鬆了。
惶惶不可終日的南方各國,感到來自北方的壓力莫名其妙地減輕,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蜀主孟昶舉族由峽江而下,東入汴京,待罪闕下。
趙匡胤未發之前處心積慮,既發之後則慷慨豪邁。立即禦崇元殿,以禮接之。封孟昶為檢校太師兼中書令,授秦國公。於孟元哲為泰寧節度使。孟母以下子弟妻妾官屬,均各有賞。
這不僅是性格問題,更重要的是,趙匡胤深知西蜀,是他攻滅的第一個南方小國(湖南荊南雖有楚國、南平國之稱,實際並未稱帝,僅是割據一方的節度使),西蜀問題處理是否得當,關係著宋朝在其他小國心目中的形象。
然而,孟昶住進了右掖門南汴水之濱那座500多間房的豪華大宅院後,終日抑鬱,僅僅7日,暴病而亡。緊接著孟母李氏亦亡。
那李氏得趙匡胤厚待,幾乎視為己母,特命肩輿入宮,並曲言寬慰道:“國母善自愛,無戚戚懷鄉土,異日當送母歸。”
孟昶死,李氏亡國喪子之痛無法渲泄。還是數日不食,跟著去了。
接著,由入蜀宋軍劫掠搜刮當地民人所致,蜀亂大熾,“盜起四方”。
趙匡胤強壓著一肚子火,一方麵廢朝五日,為孟昶發哀,追封孟放為楚王;一方麵不得不集中主要兵力、財力、精力平定蜀亂。同時,為了避免其他各國以蜀為鑒,拚死反抗,趙匡胤暫緩了進攻的步伐,大肆收攬人心,放出了偃武修文、廣施仁義的和平煙幕。
耽於安樂的南方各國專門吃這一套。這是因為它們喜歡,不,是因為它們習慣於吃這一套。它們從來便習慣於在苟且和僥幸中過自以為“太平”的生活。
士氣民心全部瓦解和鬆懈下來。王公貴族,依舊是溫柔巢穴中的放情縱欲、恒舞酣歌、驕奢淫逸、揮霍侈靡。
他們有誰知道,有誰想知道、敢知道:他們所居之巢,是——危巢!
危巢之危,不僅僅在於趙宋的強大。更重要的是,這些巢,已經失了繼續存在的依托。
宋朝已成為了統一的中堅力量。
而南方各國的統治者卻不自知。卻日漸荒淫腐化下去!
這正是趙匡胤所希望見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