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搖了搖頭,歎息道:“我想我們來晚了。”
麗莎的父親,去世了。
聞言,維克托醫生也愣了一愣,帶著不敢置信的語氣道:“怎麼可能,我昨天才來過,就算再差,他也能再堅持兩天才對!”
黑疫掠奪生命的速度極快,但就算如此,以維克托醫生見識過的病例來說,也絕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個夜晚和早上就離世。
必定發生了什麼!
維克托醫生果斷的推開門。
迎麵,一股腐臭味撲鼻而來。
即便是隔著鳥嘴麵具裏的草藥,也難以抵擋這股味道。
令人作嘔。
林文的目光直直的朝著床上搜索而去。
那裏,躺著一攤黑紅色的,已經幹癟到有些不成人形的東西。
床邊上,麗莎和她的母親正捂著臉啜泣。
“怎麼弄得?!”維克托醫生震聲問道。
聽見聲音,麗莎抬起沾滿淚水的臉,痛苦一聲道:“維克托醫生……”
片刻過後,林文看了一眼床上已經被包好的麗莎父親,目光轉向一旁坐著的維克托醫生。
他們已經得知了原因。
在今天早些時候,另一名坎特鎮的醫生來過了。
他毛遂自薦,收費不高,麗莎和母親也就同意了他來看病。
按照慣例,這名醫生給病床上的病人放了血,並且用所謂的“聖水”進行灌腸。
一開始,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於是麗莎也就老老實實的付了錢。
但就在他走後不久,麗莎父親的狀況便急轉直下,他的生命在短短不到一個早上便流失殆盡。
毫無疑問,在林文看來,那就是一名欺世盜名的假醫生。
以醫生的外貌和低廉的價格來騙取可憐人的信任,至於病人的死活,在收了錢之後便置之不顧。
反正隻要不死在手上,怎麼說都有理。
而麗莎一家,並沒有分辨能力。
“華特?我知道這個家夥!”維克托醫生捶著桌子道。
為了醫治麗莎的父親這個朋友,他不僅親自跑了好幾遍,還倒貼銀幣拜托林文去教會求購聖水。
而如今,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他當然憤怒。
從麗莎那兒,他們得知了華特這個名字。
“他以前是個倒賣貨物的奸商,黑疫來後發現有利可圖便轉手做起了醫生,靠著一套光亮的行頭和教會的背書,不少人都受過他的騙!”
維克托醫生似乎對於華特有些了解,逐字逐句的解釋道。
他最後看了一眼病床,歎息道:“現在……考慮一下後事吧……”
房間裏頓時傳來兩聲慟哭。
林文心裏一怔,開口道:“難道沒有辦法嗎?難道還要讓他害死更多人,法律呢,至少要告他,讓他賠錢!”
惡人理應得到懲戒!
房間裏的空氣短暫了沉默了一會。
維克托醫生站起身,落寞道:“法律……?法官都已經死了很久了。”
林文的身體微不可察的顫抖了一下。
他怎麼忘了。
這個被黑疫摧殘了如此之久的鎮子,早已經滿目瘡痍,哪裏還有秩序可言?
但緊接著,他看了一眼悲痛的麗莎和無奈的維克托醫生,目光又重新亮了起來。
混亂中自有混亂中的法子。
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一隻渾身漆黑的渡鴉抖了抖身子,落了下來。